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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四处游历(1 / 1)


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

经过疯狂的训练,李明在思想上和身体上,已经脱胎换骨。

他不再因为怯懦、自卑、好面子,而恐惧、逃避、妄自菲薄。

也不再因为肥胖、油腻、懒惰,而迟钝、犹疑、固步自封。

当他挣脱了原生家庭的牢笼,毁掉了限制自己的圈层,克服了长久以来的恐惧。

整个人变得沉稳、隐忍、自信、矫健起来。

小爷对他的变化很满意,于是便教他牌技。

在李明一拳将胡须勇打翻后的第三天,爷孙俩吃完早饭后,小爷跟李明说:

“赌博里面的学问多、水很深,我们只能先从简单的学习。老千也是人,他们没有特异功能,他们只是比普通人的记忆力更好,体力更充沛,触觉和视觉更敏锐,思考和判断更清晰,技术和手法更强。首先,你得确保你对所有牌的图案和数字都非常熟悉。其次,你得了解这些牌的玩法和规则,并能熟练运用这些规则。然后,你得掌握技巧,在实际操作中运用自如。最后,你还得具备良好的演技和口技,同时还需要注意细节。”

“以猜瓜子为例!碗和瓜子在老千手中运用自如,这是手法;让你看到的或想到的,这是心理暗示;碗飞来飞去,瓜子跑来跑去,这是表演;最后结果出炉,这才是揭秘。千术需要大量的练习和实践,而且还需要很强的天赋和表演能力。如果你迫切需要赚钱,我建议你还是从扑克的原理和技巧学起,因为玩的人多。”

见小爷终于肯教自己,李明心中窃喜。但接下来的一年多,他每天都在枯燥乏味中度过。

首先,光是摸牌和认牌,就花了好几个月的时间。

摸牌,顾名思义,就是按照顺序和规则摸到自己的牌,这是千术中重要的环节。其过程可以是随机的,但也可以通过算法和手法来完成。

认牌,在不考虑道具的情况下,“神眼通”是最常见的千术。即,在发牌时通过大拇指根部的肌肉运动把牌略微抬起,瞬间看到花色和点数。简单点来说,就是站在别人的视角,也能从背面认出牌。同时,又因为扑克可以弯曲,有多种角度的认牌方法,再加上记忆认牌法,通过做桥落汗或局部破坏的方法对牌进行标记,从而构建自己的牌序系统,达到想要哪张来哪张,想给你哪张给哪张的目的。

其次,扑克的种类繁多,玩法不一,了解和掌握起来耗时耗力。

光是主流玩法,就分为双扣、扎金花、二十一点、捡红点、跑得快、拱猪、十点半、捡草花、A44、斗地主等几十种,想要一一了解掌握,相当困难。

然后,发牌和抓牌是个技术活,讲究眼疾手快,熟能生巧。

发牌,最常见的是发底张和二张,由于速度快,手法巧妙,给人一种正常发牌的感觉。还有发中张和任意张,练习起来颇不容易。因为一副牌,发牌的位置越靠下就越难,由于底牌是唯一暴露位置的一张牌,所以发底手法既难又不实用,因为容易被人发现。

抓牌,更难得手法。一次性抓了不止一张牌,然后如何还回去相当考验技术。而直接去抓到自己想要的牌,且不被暴露,难上加难。

最后,换牌技术很难学会。

一副或多副牌,少一张或几张,普通人未必能觉察得到。但对于老千来说,那是基本功。可少牌只能算偷牌,而换牌指的不仅是能娴熟地在牌堆中换到自己想要的牌,而且还能从别人手中换到自己想要的牌。

好在李明有家难回,没工作、没社交、没伴侣,也没有其他人和事。所以,他白天黑夜只是专注地练习,连睡觉时都手握着扑克。再加上小爷的指点,爷孙俩的互相对局、切磋,一年多后,李明的牌技已经不知不觉能超过普通人了。

忽一日,两人正在练习“推豹子”。这种牌玩法很简单,点子比大小、对子大单张。

李明来了一个“憋十”,小爷则是来了一个“九点”。两人心知肚明,彼此都知晓对方的点数。

这时,忽然一只老鼠窜出来穿堂而过,在小爷转头去看的瞬间,李明迅速地将自己的牌换成了一个“豹子”。

小爷直接将牌扔进了牌堆,然后叹了口气道:

“你赢了!”

两人相顾无言,一个是屡战屡败、屡赌屡输,从未赢过,一个是久经沙场、饱受沧桑,一着不慎。既分胜负,也决出路。良久,小爷才开口道:

“明天出门!”

第二天,两人简单地收拾行李后,从小镇出发,到市里,绕巴蜀,开启了一段一路向南的缓慢旅程。

这一路,两人乘小巴、坐绿皮火车,走走停停。

在不知名的小镇里,或是在空旷的马路边,亦或是在人声鼎沸的闹市中,他们只要看见有人玩牌,若是对方邀请他们加入,小爷就安排李明上,赢够车旅费就走,并不做过多停留。

一日,两人在马上等车时发现路边卖水果的瓜贩正在聚拢在一起玩牌。他们将水果放在车上,车子停在路边,没顾客的时候,他们就在地上铺一张席子,用玩牌的方式打发百无聊赖的时光。

小爷坐在公交站的椅子上,朝李明努了努嘴,李明会意,他走过去只是看着,并时不时地指点两句。

不一会儿,其中一个牌友有事,他让李明“接班”,李明如愿进入牌局。

个把钟头的功夫,李明就赢了两百多。两个摊贩不住唉声叹气,齐夸李明运气好、技术好。

李明原本起身准备告辞,但转念一想:这些水果小贩不容易,他们用卡车去批发市场拉一车水果出来卖,若是运气好,一车全卖完,倒是能挣点钱;若是遇到天气不好、生意不好等其他原因,一车水果烂在车里,他们就欲哭无泪了。同时,这些小贩大多还以车为家,在车上吃、在车上睡,属于底层中的底层。赢他们的钱,赢的可能是他们的房租、孩子的学费,烟钱和饭钱,自己于心何忍呢?

于是,他拿出两百元,对他们说道:

“留着买烟吸!”

说完,李明就起身告辞。

刚走到小爷身边,两个小贩一个捧着香蕉、一个捧着西瓜大汗淋漓地追过来,对着李明说道:

“兄弟,带回家吃!”

李明接过来,露出了苦涩一笑,小爷则是露出了欣慰一笑。

终于到南方了!这一路走来,李明赢的钱其实只够两人的日常开支。一方面是因为他们没有机会加入大的牌局,参加的几乎都是五块、十块的小局;另一方面是因为赌徒的警惕性都很高,他们不轻易和陌生人一起玩牌。

于是,在进入南方的第一个城市后,爷孙俩租下房子住下后,小爷让李明去找一个能接触到玩牌的工作。

李明思前想后,觉得只有夜场合适,也只有夜场能够来去自如。更重要的是,夜场来钱快、花钱也快,玩牌的人多,赢钱没有心理负担。

一天,当李明撕下电线杆上“夜总会招聘男公关”的招聘启示出现在“花都”副总办公室时,那是徐蕾第一次见到李明。

他被一个穿着酒红色马甲的服务员带进徐蕾的房间,步伐稳健、走路带风,轮廓鲜明、胸膛结实。招聘时从未起身过的她,此刻竟然不由自主地起身去跟他握手,他也礼貌地伸出手给予回应。他的手温暖干燥而又有力,手指修长,指甲被修得整整齐齐。

她试图让自己放松下来,因为她觉得眼前的这个人根本就不是来应聘男公关的,倒是像总经理来视察工作。更重要的是,招聘男公关只是一个噱头和幌子,她实在想招聘的是男服务员和内部保安。

李明仿佛看穿了他心思似的,微笑着对她说道:

“若是做服务员岁数有点大,那就做内保吧!”

他的声音磁性动听,有着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魔力。

徐蕾脸一红,不好意思地说道:

“其实......其实,我们这是女模场,不缺男公关的。以你的条件,做服务员也没问题,当内保......或许有点屈才。若你真想做这个,我可以给你推荐到男模场,我有认识的人在那边做管理。”

李明摇了摇头道:

“暂时就在这吧,做啥都成,你看着安排。”

徐蕾思前想后,决定还是先让他做内保。

内保,内部保安的简称。它原本是指商业、办公、生存等单位内部专门从事内部治安保卫工作的职业岗位。到了夜场中,它将保安和看场子拢在一起,泛指处理客人纠纷、保护客人安全、追赔场所损失,监督小姐、公主、服务员、其他工作人员纪律的人。一般工资不高、工作量不大、工作时间不长,但却又是一个有点权力,相对轻松的职业。

于是,她拿起了电话打给了另一位副总,让他来自己办公室一趟。

几分钟后,一个大腹便便的胖子走进房间。他穿着白衬衣、黑西裤、足踏黑色皮鞋,扎了一条细细的黑色领带,上下打量了李明一眼,又看了徐蕾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填表!”

直到这时,徐蕾才发现,自己竟然没有让李明坐下。

李明填表时,胖子已经自行离开。两人一个写,一个问,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李明填好后,在交表的时候问啥时候上班,徐蕾称是晚八点到凌晨两点半,随时都可以上班,并带着他去领了工服。两件白衬衣、两条黑西裤,腰带和皮鞋徐蕾说是要自备。

在李明走后,徐蕾才发现自己竟然忘了问他收工服押金。不过,她已经不打算收了,因为她信他,初次见面,他就感觉她有一种使人信服的魅力。

买完皮鞋和腰带回家,已是晚饭时分,小爷已经将饭菜准备好,爷孙俩边吃边聊。

李明边夹菜边说:

“小爷,我晚上就要去上班了,你一个人在家怎么办?”

小爷放下碗筷,呵呵一笑道:

“这么多年,我不都是一个人过的。年纪越大,就越爱回忆,晚上睡不着,就想想过去的人和事,不知不觉天就亮了。白天没事,四处逛逛走走,看看花花草草、逗逗猫猫狗狗,一天也就过去了。你尽管去,不用管我!”

紧接着,他又严肃地说道:

“风月场所,鱼龙混杂,都是五湖四海的人,其中不乏好勇斗狠的亡命之徒。你切莫招惹是非,处处留个心眼。咱是来搞钱的,不是来惹事的。混熟后,搞到钱就走!”

李明点头应允。吃完晚饭休息了一会,李明来到了花都夜总会。

在被两条路交叉分割出的四块区域里,东边是一幢写字楼,西边是一个大型商场,南边是一个居民区,西边便是花都夜总会。

它有十几层,正中间挂着一个巨大的霓虹灯招牌,闪烁着“花都夜总会”的字样,引人注目。进去之后,第一层是公共区域,第二层是棋牌室,第三、四、五层是包厢,第六、七层是足浴按摩房,再往上几层都是酒店客房。

从第三层踩着黑色大理石路面走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的花岗岩前台。从前台到走廊,站着两排靓男俊女,见有客到,他们躬身齐刷刷地喊着“欢迎光临花都夜总会”。穿过欢迎的人群,左边是吧台,摆放着各式各样的酒水和饮品,有调酒师调酒;右边是接待区,摆放着舒适的沙发和茶几。

沿着走廊往里走,就是夜总会的包厢,诸如“666”、“888”等包厢沿着走廊一字摆开。包厢的门上都镶嵌着一个小小的圆形玻璃窗,透过玻璃窗可以看见包厢内的景象:宽敞的空间、舒适的沙发、高清晰度的液晶显示屏、专业音响设备以及大大小小的麦克风等等。如果包厢内有人,通常男人身边都会依偎着一个姑娘,他们或是在唱歌,或是在玩骰子,或是在动手动脚、打情骂俏。

由于是第一天来上班,再加上又是徐蕾介绍来的,胖子经理就没有给李明安排具体的工作。只是让他四处看看,先熟悉一下工作环境。

因此,徐明倒也落得个自在清闲,只是悠哉游哉地四处走动。

有端着果盘的服务员经过,他点头微笑;有气哭了的公主从包厢里跑出来,他心疼地看着;有喝醉的小姐将小费塞进胸脯里,他波澜不惊;有嚣张的客人大喊大叫、大吵大闹,他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这一切与他有关,又好像与他无关。

大约十一点半的时候,徐蕾找到他,问他感受如何。

他平静地说道:

“挺好!”

其实,真的好吗?

就在几年前,他还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大学生,尽管碌碌无为,但依旧笃定地认为自己能够找到一份体面的工作,甚至还可以去考个公务员、教师资格证,他憧憬着自己会过上一个被人尊重的人生。

就在几个月前,他还在各个角落里和人打牌,感受着他们的喜怒哀乐,体会着底层人生存的艰难和生活的不易。他不想拯救他们,因为他连自己都拯救不了。他心疼他们,但他无法改变他们。

就在几天前,他还站在这个城市的车水马龙中,感受着它的烟火气和蓬勃向上的活力。即便终究只是一个过客,这里也留下了他来过的痕迹,以及美好的回忆。

可如今,那闪烁的霓虹灯、摇晃的红酒杯、雪白的大腿、抖动的胸脯,流着口水的男人,抹着眼泪的姑娘,无不在刺激着他的神经,摧毁着他以往的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

他已经够淡定的了,世态炎凉看透、人情冷暖尝够,虽有小爷相陪,但依旧茕茕孑立、形影相吊。

他已够从容的了,受尽屈辱与挫折、冷眼与嘲笑,虽消沉了一阵子,但终究站了起来。

他已经够坚强的了,面对父母的失望、同学的背叛、初恋的嫁人,像一条野狗一般活了下来。

钱,当真那么重要吗?

对于有钱人来说,可能不是。

但对于李明来说,他的当务之急就是赚钱,他的人生目标就是赚钱。

——伤春悲秋的事,留给诗人吧。

作为一个一穷二白的普通人,钱能解决李明的绝大多数问题。

李明赚钱的方式是赌。

眼下,他迫切需要一个赌局来赚钱。

可他去哪找赌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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