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发生得太快,在画舫那些人还未来得及反应之时,楚执素落入湖中溅起的水花落下后,一道红色的身影飞身随着她钻入了水中。
“公主!”看到楚月河起身,动作灵巧地忽然下了水,船夫大惊失色地叫道。
回应他的是楚月河越游越远的身姿。
没过多久,水面再次传来响动,楚月河抱着昏迷的楚执素冒了出来。
她的头发和衣裳都湿漉漉地贴在身上,妆容也半化在了脸上,样子狼狈极了。
楚月河哪有心思顾上那些,她吐了吐水,用力扯着嗓子道,“你们还在看什么?!快来救人!!”
……
头好痛……
楚执素费力地睁开眼,看到了寝床顶挂着的上华丽纱帐。
头胀胀地疼着,喉咙里也像是火烧火燎般干涩,胸口更是闷得有些喘不过气。
“主人,您醒了?”
裴玄柳正埋头半趴在她的床边,看到她一动,他便立刻凑了上去。
“您可还好?可还记得发生了何事?”
“本宫记得,是被人推了落了水……”她勉强坐起半截身子来,一只手揉着太阳穴费力道,“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是谁救了本宫?”
“是长公主救了您,”裴玄柳探了探她的额头,温声道,“且您昏迷了整整一天。”
是楚月河救了她……?
楚执素有些意外,先默默记下了楚月河的恩情,随后脑中又乱成了一团。
究竟是谁推了她,想置她于死地?
她记得那些女眷里她并未和谁有过过节,就算是谁单方面对她有,又是哪来的胆量敢下手推公主?
想着想着,头中忽然像劈过了一道闪电,随后针扎般尖锐的头痛便如海浪般袭来。
“唔!!”楚执素连忙疼痛难忍地按住头,还未痊愈的身子禁不住出了冷汗。
榻上少女精致的脸上苍白不已、唇色尽失,身着单薄的寝衣,纤细的身子好似一只断翅的蝴蝶,看上去虚弱却美丽。
半弓着腰的楚执素忽的感觉身形一歪,被人揽进了怀里。
裴玄柳环住她的腰,将她拥进了怀里,让她能够用一个舒服点的姿势靠在他身上。
闻着熟悉的冷梅香,楚执素听他轻声道。
“您似乎对除了奴以外的人,都很好呢。”
楚执素垂下眸,头疼之下尤其不想接他这话。
裴玄柳也不需要她回答,他闭上眼,头轻轻靠在了她的头上,“……在您昏迷的时候,奴和其他人都很担忧您。”
耳畔传来裴玄柳平缓的心跳声,让楚执素有些恍惚。
“本宫……”
她话还没说完,裴玄柳打断她道。
“您放心好了,如果有虫子想要害您,奴会为您斩尽杀绝。”
他的声音依旧轻柔恭顺,说出来的话却极度冰冷。
这种冰冷只持续了片刻。
“您现在要做的,就是先养好身子。”裴玄柳不知何时睁开了眼,双手上行替她揉起了太阳穴来。
他的手法和力道十分讲究,按得很是舒服,和鼻息间带着安定的冷梅香结合在一起,楚执素的头疼也渐渐缓解了不少。
“您的两位婢女在门外侯着,奴走了以后她们便会进来接替服侍您。”
裴玄柳方才放开了和楚执素看上去带着暧昧的亲密怀抱。
楚执素与他对视,他看向她的眸中依旧是不掺杂感情的深深的依恋,好似透过她在看一件爱不释手的宝物。
对,仅此而已,是宝物,而不是人。
她自嘲地微微一笑,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角。
“你上次的伤势好点了吗?”
裴玄柳正要起身,没想到她会拉住他,还主动询问他的伤势。
楚执素在他跟前的脸色,向来以面无表情和嫌恶之色居多,而此刻的她脸上虽说还是没有表情,却带着一丝探究之意。
“奴是男子,这点小伤不足挂齿,”他慢慢弯起眉眼,笑眯眯地回应她,“您是在关心奴吗?”
“嗯,因为你只可以死在本宫一个人手里,”楚执素认认真真道,“所以不经本宫的允许,你不能再伤害自己。”
楚执素说话的间隙,想到的是他当着她的面割伤口、疯得彻彻底底的样子。
她丝毫不怜悯他、也绝不喜爱他,而她却能看出来,他的每一个动作想要表达的是什么。
他本生得极为好看,就算是满身飞溅鲜红,看上去也宛如是盛开在黄泉的血色彼岸花。
白色的发,红色的血,癫狂的笑。
束缚纱巾,缱绻杀意,恶鬼薙刀。
足以组成他人噩梦的元素,在她眼中则是偏执的裴玄柳在别扭地向她展示所求。
既然他看上去这么与她难舍难分,楚执素不介意进一步规训他,让他再次沦为只属于自己的所有物。
楚执素舔了舔唇。
每每见到裴玄柳受伤流血的样子,便让她好生兴奋,心头莫大的满足感驱使之下,她甚至想看更多更多。
床上的楚执素与床边的裴玄柳一低一高地对视着,一个欲望翻涌,一个渴求难耐。
“主子!”
突兀的敲门声响起,门外的采莲声音都拔高了两度。
楚执素回过神来,想起来自画舫上未看到秦知颐后,暗中让采莲去调查下她的去向,现在应是有消息了。
采莲与裴玄柳一前一后地进出了寝殿,她沉声道。
“属下得到消息,说是那秦家小姐被贼人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