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是你做的?”楚执素兴致盎然地拨了拨那根五彩绳,低声道,“其实本宫并不是很在意这些……”
“但是,谢谢你。”
说话之间,楚执素并没有直视裴玄柳的眼睛,而是略略侧开头,别开了视线。
“那主人,奴可以靠近您一些吗?”裴玄柳似乎有些乏累,不等她回答,就再度把头枕在了楚执素腿上。
他伸手揽住她的腰,就这么毫无防备地闭眼在她腿上休憩,楚执素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也毫无反应。
“本宫这次遇到了一个很讨厌的男人,就是那位云灜皇子,”楚执素慢慢道,“他总让本宫觉得有些奇怪。”
她抬起头,目光聚焦在窗上。
“他上来就问本宫是否知道他的胞弟,会这么唐突地问的只有三种人。”
楚执素开口的声线明明很冷淡,在裴玄柳耳中却好似山泉叮咚,他蹭了蹭她,在她看不见的唇角露出了笑容。
“要么就是粗鲁不懂礼节之人,要么就是病急乱投医,要么就是……笃定了本宫知道,而且也清楚本宫是何许人也。”
看清原萤的样子,怎么也不是前二者。
楚执素仔细捋了捋思路,发现那晚紧急之下的思考有很多的谬误之处,正是那些误判让她没有第一时间将清原萤赶走。
南煜人对云灜人态度还算好,按理说南煜境内如果有对他清原萤怀有极大敌意甚至不惜要他性命的人存在,也不会选在南煜国土上动手,刺杀皇子直接会使两国邦交破裂。
那么来刺杀他的应该就是云灜人,从邦交事故退化成了个人恩怨,而哪承想清原萤另辟蹊径,居然落跑翻来了她的房里。
意欲拉她下水的意图再明显不过,通过她反过来逼迫对方放弃行动。
“本宫也有成为别人筹码的一天,可笑至极。”
她没兴趣也不关心他们云灜人彼此的是是非非,但是如果将火烧到她身上,还大言不惭要她和亲,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话说回来……
看着裴玄柳和清原萤有些重合之处的面容,楚执素若有所思起来。
有这么戏剧性的事?
楚执素在这个瞬间,突然意识到了自己对裴玄柳的身世所知甚少,只知道他弑父登基夺权后的经历。
“你长得和那云灜皇子还挺像,”楚执素意味深长道,“不过一个眉眼里是疯,一个是装。”
裴玄柳闻言睁开眼,“那云灜皇子,奴也瞧见过了。”
他起身半身趴在楚执素腿上,双手撑在脸颊两侧,冲她露出一个灿烂的、人畜无害的笑容来:“不过,奴认为,奴比他漂亮。”
当他的眉眼舒展开来,摆出笑容的时候,楚执素也不得不承认,他的容色超越了男女性别的界限,的确是一张令人惊叹的脸。
见之不忘、印象深刻。
楚执素错愕地眨了眨眼,不过他这是怎么了?怎么莫名有种要获得她的认同感的意味?
“主人你怎么觉得?”裴玄柳唇角高高地扬着弧度,目带期待地等着楚执素的回答,好像是等待主人喂食的大犬。
“唔……硬要说的话,好像是这样,清原萤的唇比你厚,然后脸色也比你还要苍白,也没有泪痣……”楚执素与他对视,认认真真地端详着他,对比道。
裴玄柳嘴角的笑容立刻落了下来。
“主人观察得这么仔细,难道是凑近在他脸上看的?”
“没有,是他主动凑过来的。”
一句话让楚执素心中恼火,她极其厌恶与陌生男人接触,不屑与那些被陌生男人触碰非但不觉得不妥还脸红心跳的人为伍,清原萤上来就触碰她的举动让她觉得十分冒犯。
“真是恶心,”楚执素皱着眉,“不愧是弹丸之地,果真没有半点规矩道德可言。”
“所以说,奴也不喜欢云灜。”裴玄柳再度枕在了她的腿上。
楚执素压下不快,摸了摸他顺滑的银发,清原萤那句“长得让人惧怕的怪物”赫然在脑海中浮现了出来。
可是,裴玄柳脸上没有一处能称得上是丑陋或者硬伤,这个说法多多少少带点个人感情色彩了。
难道那些刺客是他裴玄柳派的人?
楚执素警觉起来,摸他头发的手一顿,他这是贼心不死,想让南煜和云灜邦交破裂,再逐个击破?
想杀了裴玄柳的想法久违地再度升起。
恰在此时,裴玄柳自己用头蹭了蹭她的掌心,在她腿上换了个朝向。
“主人,您不说话的时候不是在思考事情,就是在怀疑奴。”裴玄柳好似窥探到了她的心思,声音闷闷地叹道。
楚执素干笑一声:“你想多了,你是本宫最喜欢的好狗,怎么舍得怀疑你。”
裴玄柳不再说话,再度小憩起来。
在宫中等待了一天,也没等到秦知颐的信。
楚执素只当是她忙得脚不沾地,还没来得及写,就先行给她写了一封。
结果寄出去后颇有些石沉大海的意思,秦知颐依旧是没有回信。
“采莲,你去秦府看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了?”楚执素心下疑惑,但是刚刚回宫没多久后就再度出宫不妥,只好唤来采莲做事。
得了命令的采莲很快就回来了,她也有些疑问道:“奴婢去市井打听了,秦府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而且府内也是一派祥和。”
那秦知颐为何不回她的信了?
楚执素再度给秦知颐写了一封寄出去,等了几天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无论从什么渠道打探回来的消息,都是秦府并没有发生什么变故,清凉斋也是生意好好地蒸蒸日上。
确认了送信的宫人是送出去了,不存在私自扣下的情况后,楚执素秀眉紧蹙。
也就是说,真的就是秦知颐不愿意回她的信了?
莫不是有人将自己铲除端妃的全部计划告知了秦知颐,秦知颐心生怨恨了……
楚执素再等了几日,依旧没等到后,便主动去秦府寻秦知颐。
没想到秦知颐的反应出乎意料。
“执素!你从寺里回来啦!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