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玄柳轻轻一句话，搅得楚执素霎时间心头巨震。
“放肆！”
一晃眼，却见他收了因为愉悦而展开的笑，略带轻蔑地稍稍一敛目。
“如果要说您与那些虫豕最大的不同之处……”裴玄柳声音愈说愈低，如用羽毛轻柔地挠过，“我们生来便是一类人，不是么？”
楚执素沉着脸，没有接话。
“所谓阴阳之道，阴生于阳，阳生于阴，”裴玄柳站起身来，俯身凑近楚执素耳边缓缓道，“公主若是要做那顶顶万丈的太阳，必然要迟早湮灭于我这……玄英之暗。”
他本就比她高一个头，银白的长发在她额前覆下阴影，一如他话中所言。
楚执素闻见他身上淡淡的血腥味，顺势挑起一缕他墨黑的发梢，手上揉捏把玩着。
“哦……？那依裴公子所见，作为‘同类’，本宫应当如何自处呢？”
裴玄柳那张漂亮得过分的脸上挂着笑容，似只点了脸上油彩的木头玩偶，却给人难以言喻的阴冷之感。
“来自异世的孤魂，不知从何处习了那鸠占鹊巢之术，占了这南煜公主的身子，属实叫我大开眼界呢。”
裴玄柳语出惊人，直勾勾地盯着楚执素。
“原来你这一系列的主仆做戏，是为了弄清此事吗？”楚执素迎上他的视线，一字一句道，“你若是想知道，可要下个大功夫做条本宫的好狗。”
“那样的话，本宫心情好的时候或许会让你知晓一二。”
裴玄柳眼底闪过暴戾，前世自从这个女人死后，他也在翌日毫无缘由地暴病而亡，一眨眼又回到了在南煜为质的时候。
那个曾经待他像圈养一般，步步拉紧狗绳的女人居然转了性，对他没了之前的狂热依恋，行事都出乎他的意料。
想起她午夜梦回时呢喃的梦话，他稍稍推断便知，她不属于他这个世界。
重来一次，他也不介意顺顺她的心意，没想到这一切都变得愈发有趣。
她掌掴自己时，他破天荒感受到了愉悦的感觉。
前世他以残忍的手段了结了南煜所有欺凌过他的人，后来身居高位之上，东宸何人见他不是卑躬屈膝的姿态，妃嫔见他更是藏不住厚重脂粉下笑容的两股战战。
唯有麻木的，眼中总是掩不住恨意的她，让他能生出几分趣味来。
叫这个女人打了，他竟有种难以自拔的迷离感，产生出想要惹怒她再掌掴自己的念头来；听到她毫不保留的杀意，心中更是涌动出丝丝缕缕的陶醉。
楚执素娇笑一声，解开他的腰带，交叉缠在他的脖子上，随后绕到他的身后，顺手一推。
她的绣花鞋踩在他的背上，猛地用力拉起腰带的末端，将他的脖子向上勒起。
“本宫哪管你日后当什么东宸帝君呢，你在南煜一天，一天就是只配摇尾乞怜的狗。”
“听到了吗，本宫的好狗？”
……
东宸国 广安侯府
所属于《婵莺》的原女主，云婵莺屏退下人，坐在床边，悄声道：“系统，你在吗？”
下一刻，脑海里应声弹出来一行字来：「宿主780624，您请讲。」
“我来这里的任务，就是走完剧情和原男主赫晏之白头偕老？这也太敷衍太工业糖精了吧？有没有有挑战性一点的？”
「回答，您也可以选择地狱模式，切换目标人物去攻略未来的皇帝裴玄柳。」
地狱模式？云婵莺柳眉一挑，她向来是听劝的人，能用这个形容，一听就知道那个人物是个天坑。
叹了口气确认锁定了赫晏之为最终攻略角色后，系统便提示可以查看具体的好感度了。
“我要看一下好感度面板。”
云婵莺立刻应下，刷啦一下，五个容色各异的人出现在她脑海里。
“赫晏之这个是无限符号可还行，官配男主就是好啊～”，云婵莺看了看第一个简单模式，随即按下下一个，直到看到第四个“裴玄柳”。
面板上的男人生得妖异而邪肆，论容貌的吸睛度和特异度无疑是其中最佳，他的头顶赫然打着巨大的“地狱模式”。
“哇，不愧是人气最高的帝君……等等，好感度负无限？！”
云婵莺惊讶出声，想起前几天一直对另一个摇摆角色累死累活地刷好感度，才勉强涨了两点，她直呼系统的算法魔鬼。
后知后觉又惊魂未定地抚了抚胸口，还好没换，要是选了这个的话，自己这辈子别想回去了。
面板上的“-??”无比晃眼，且人物的“过往故事”“喜好厌恶”“羁绊角色”“支线剧情——去走进ta的心吧！！”等栏目也全部写着“？？？”和锁定状态。
“不是？你们这个系统认真的吗？”
云婵莺忿忿地说着，“要是谁在不知道好感度的情况下换了他，不等于被坑了吗？”
「提示，您说得对，由于此人物的特殊性，的确尚未有宿主攻略成功。」
云婵莺心中默念一句R.I.P。
感慨须臾，她翻到了最后一页。
面板上的女子容色清丽无双，如空谷幽兰，眨眼间又看到傲绽于顶的雪莲。
眉黛春山，秋水剪瞳，眸中泛着似有似无的盈盈泪意，粉唇微抿，一袭白裙更是衬得她如同易碎的琉璃盏般惹人疼惜，也如下放而来的月华。
旁边以秀丽的簪花小楷写着，
“南煜亡国公主——楚执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