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敏睿缓了片刻，开口就扔下两颗地雷炸得颜叙外焦里嫩。
“第一，不是所有人的记忆都被清洗过。陈芳绪她们还有片段记忆。”
陈芳绪是第十五区早期的开拓者之一，是陈敏睿的“子孙包袱”之一。
陈芳绪早年因为犯了思想罪后还抗拒执法，逃跑到第十五区后就成了人联黑户，如今天天都琢磨复辟君主立宪制。
陈芳绪打算先让颜登基为帝，然后再给自己授个爵位什么的，好以贵族身份来标榜自己。就连陈敏睿也是为了实现这个目标，被陈芳绪从人联行政区那边给套路过来的。
“就算不知道具体的实验详情，但所有人知道的部分整理出来，就能推断出你是通过实验把类人生物变成人类这件事。”
陈敏睿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第十五区高层绝大多数都知道这件事，只是我们没有让你知道我们知道。”
陈敏睿最后一句话说得有点绕口。
颜叙听完默了一瞬，你说得那么复杂，结果表达的意思不就是在演我？
“第二，我不清楚他们是怎么解释你现在被困在首都区医院的。但你前几天才出动过N3从第十五区一路强袭首都区，甚至在第十三区的政务中心留下了一道喷气彩虹。”
陈敏睿说到这里又是一顿。打心眼里再次后悔起自己当年怎么就不是个强硬派呢！但凡强势一点点，也不可能沦落到如今被陈芳绪套路过来给颜叙打工擦屁股的地步。
陈敏睿当时收到情况报告，知道颜叙比较收敛，没有惊扰民众的时候还舒了一口气，结果一转头颜叙就肆无忌惮地打脸了军部。
颜叙凝神回想起熊淇蕊前几天告诉自己，她是因为感染了黑死病出现呼吸困难导致休克昏迷，还从大讲堂的讲台上摔了下去，病得很严重，因此才被紧急送往首都区医院。后来因为人联卫生部公布了黑死病具有高扩散的传染性，他们为了防疫工作，在医院就地隔离。
颜叙当时就没有相信过这套说辞。
原因有很多，主要有两个。
一是因为她记得颜述当年心态崩溃的时候，抱着她养母的照片痛诉这个世界不是真实的，在不真实的世界里爆发出流行病，怎么想都不可能是自然发生。
二是因为她几次偷摸自己的脑袋都没有发现外伤的存在。而且也只有在试图进行回忆的时候才会感到头痛欲裂，即便已经过去了几日仍旧没有好转，这种状态像极了她被清洗记忆以后的样子。
就算人联想方设法把剧本给圆回去。人为制造的事件本就不可能了无痕迹，更别提还是缝缝补补了。
但她哪怕寻到线索发现不对劲，在不清楚自身所处环境的情况下，也只能配合着人联将这场闹剧继续演下去。双方就是在这无限的拉扯当中，获取彼此想要拥有的信息。
人联会议虽然掐住了第十五区的能源命脉，但是很少有手段能干预第十五区的内政，这主要是因为思想理念不一致。
人联能给开出的价码一般是公民身份、或者是帮助对方改善生活条件。但这两个条件，第十五区的行政人员都不缺。他们缺少的是能够封侯拜相、称王做宰，是成为一人之上万人之下或者万万人之上的机会。
这种想法是讲究着人人为我、我为人人的人联社会所无法接受的。哪怕是为了监管颜叙，他们也不愿意捧起一个意识形态上的敌人，否则也不会一直将第十五区阻在人联的大门之外了。
因为人联的手伸不了这么长，所以颜叙从第四区的军事基地被拯救出来以后，如非必要很少离开第十五区。她刚醒时听到自己身在首都区时诧异极了。
现在听陈敏睿这么一提，如果她是乘坐的N3出行，那么她去过人联大学总校区的事恐怕真的，在那里摔到了脑子的事也是真的。
只是她摔倒的原因肯定不是因为黑病毒，摔倒的地点也不可能在学院的大讲堂，前往学校的原因更不可能是因为学术报告或者者就为了落军方的脸面。
她还不是那么勤奋的人。
只能是因为她之前发现了什么重要的线索，并且想在人联删改之前就得到。
学校里潜伏着很多人联会议的情报人员，这事很早之前她就知道。
只是由于这些人用起来太顺手，比起普通学生来说更加任劳任怨，又掌握不了什么机要信息，只是像个小眼睛一样监视她在学术圈的动静，因为她一直都没有让Alpha去清理。
没想到这次竟会是在学校里出了乱子。看来还是她太大意了。
而且颜叙也没想到熊淇蕊居然也被策反了。当然，也说不上策反……毕竟作为人联公的熊淇蕊一心向着人联才是最正确不过的事情。
这群孩子受到的教育决定了他们哪怕心里同情颜叙，但行动上仍旧会倾向人联。这不是他们的问题，人联也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他们的事情。
想到熊家的条件，颜叙倒没有什么对熊淇蕊不满的情绪，只是微微地叹了口气。
熊家爸妈一不沾赌二不沾毒，品行和德性样样都好，也没有大手大脚花钱的消费习惯。反而就是因为两人为人过于忠厚正直导致他俩进不了黑市也跑不了走私，在挤不进研究室的时候才只能待业家中。
在给女儿在帮她干活的同时还帮人联打黑工的情况下还能过得如此艰难，只能说明熊淇蕊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顶多都只是担任了个传声筒的角色。
要么是把她的话转给人联，要么是把人联的话委婉的传达给她。
这未必是熊淇蕊有什么坏心眼，以她对熊淇蕊和对人联会议的了解，更大的可能是在心理健康管理中心在思想上被PUA了一把。
说到最近发生的事情，似乎一切都是围绕着《仙途》这个游戏在进行的。颜叙能够感受到这里面有种神秘力量，从她看到商玉颜杀妻证道开始，她心里就一直有个声音在呼唤她走进去，让她近一些、再近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