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仁点点头道:“你说得没错,可你看错了我,我高仁堂堂七尺男儿,怎会为这昏君所用,只是心愤蒙人残暴,夺我江山,杀我百姓,凡有几分血性者,皆会奋起而反抗。”
曼珠大声道:“天下者,天下人之天下,我蒙古南侵,又何错之有。”
高仁点头道:“成王败寇,自古有之,战争,的确谈不上谁对谁错。”
曼珠略有所悟道:“依你之见,此战胜负如何?”
高仁朗声道:“战争者,天时,地利,人和,蒙人千里奔袭,此时已是鞭长莫及,众兵士与南方气候不应,水土不服,已失天时,合州治所在钓鱼山上的钓鱼城,峭壁悬崖,三面环江。大宋军凭险设防,依山势筑成钓鱼城,控制嘉陵、渠、涪三江,钓鱼城城高上百丈,固若金汤,金鸡峡双面环山,互成犄角,宋兵以逸待劳,再占地利,至于人和,蒙人背信弃义,出师无名,南朝国广人多,俊彦之士,所在多有,如此再占人和,这一战,蒙古必败无疑。”
曼珠却是冷笑道:“所谓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你说我蒙古师出无名,我却大大不以为然,蒙古国力雄厚,朝政清平,百姓安居乐业,各得其所,我大汗不忍见南朝子民陷于水生火热之中,却无人解其疾苦,这才不惮辛劳,挥兵南征,况蒙古大军乃虎狼之师,个个皆能以一当十,以区区一座小城,岂能挡十万雄师。”
高仁一拂衣袖,冷峻道:“口说无凭,战场上方才见分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言罢,大踏步向帐外走去。
曼珠看着高仁的背影,不由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高仁方出营帐,忽听号角声此起彼落,数个千人队正向此处缓缓移动。
忽听背后一人冷笑道:“高将军,当日一别,甚觉思念,今日得见,恰好领教公子高招。”
高仁眉头一皱,回头一看,只见三条人影,几个起落间,便已来到身前,不是别人,正是先前见过的格丹,吐巴甲和马德明。
高仁冷笑一句:“手下败将,也敢言勇。”
三人立时大怒,格丹从腰间摸出‘擂鼓瓮金锤’,一招——‘泰山压顶’,直向高仁当头砸下。
吐巴甲的独脚铜人,却使一个‘挑’字诀,挑其高仁小腹。
高仁冷哼一句,一招——‘黄鹰亮爪’,反手直抓独角铜人,速度快若闪电。
吐巴甲只觉手上一紧,独脚铜人已被高仁扣住,还未及反应,高仁一招——‘顺手牵羊’,左手轻轻往上一带。
吐巴甲只觉一股大力往外一引,身形不由一晃,独脚铜人不由自主的向格丹的擂鼓瓮金锤架去。
高仁身形随之一转,右手往外一圈一转,一招——‘排山倒海’,直向马德明拍去。
马德明只觉一堵无形气墙直压过来,只一瞬之间,便觉气息窒滞,对方掌力竟如怒潮狂涌,势不可当,他大惊之下,哪里还有余裕筹思对策,但知若是单掌出迎,势必臂断腕折,说不定全身筋骨尽碎,双掌连划三个半圆护住身前,同时足尖着力,飘身后退。
同时间,只听“砰”一声巨响,格丹的擂鼓瓮金捶正砸在吐巴甲的独脚铜人上。
那擂鼓瓮金捶有四百多斤,再加格丹本身的力量,吐巴甲哪能承受得住,一时间,口喷鲜血,踉跄后退,而格丹也被反震之力震得虎口碎裂,鲜血长流。
高仁一招逼退三人,不由豪气大发,虽在千军万马之中,仍是不由哈哈大笑道:“妖魔小丑,不堪一击,告辞。”他哪能想到,原本内力便雄浑至极的他,又吸了喻学冷的内力,此时内力之强,当世恐无人能够匹及,能接他一招半式的,也仅寥寥数人而已。
高仁方才掠出数丈,便遇上前来阻敌的蒙古兵,一时间,数十根亮闪闪的长矛便向胸口刺到。
高仁左臂一拦,架开长矛,右手掌力一吐,劲风过处,立有十数人口喷鲜血,堕马身亡。
高仁轻身一纵,上了一匹蒙古马,随手夺过一支长矛,将其舞得风车也似,打马且战且退,蒙古数千军马虽将其团团围住,喊声震天动地,却也无人近得了身。
高仁在阵中大杀一阵,眼见蒙古兵越聚越多,忽然心中一动:“自己只顾厮杀,一人之力,哪能敌住十万虎狼之师,自己若死在阵中,岂不坏了大事。”想到此处,当下再不迟疑,将手中长矛随手一扔,立从一蒙古兵胸口贯胸而过,势道不减,又接而射穿其后三人,四人连成一串,堕下马来。
高仁右手一拍腰间,“呛”,一声龙吟,‘惊梦刀’陡然出鞘,右手往前一甩,一道匹练般的刀光直掠而出,立时惨叫之声不绝于耳,十数人当场被劈得血肉横飞。
高仁纵马狂奔,‘惊梦刀’舞成一团刀光,当者披靡,竟硬生生从千军万马中杀出一条血路,直向金鸡峡而去。
众蒙古兵此时损伤惨重,早已杀红了眼,一时间,也顾不上其它,打马狂追。
高仁且战且退,不多时,已然退至金鸡峡。
金鸡峡位于钓鱼城正面,两面环山,只中间有一条大路,其后则是一块空旷地,两边互成犄角之势,地势险要异常,乃是钓鱼城的一道天然屏障。
高仁方入金鸡峡不久,数万蒙古兵如潮水般涌入。
忽听得钓鱼城楼战鼓齐鸣,轰轰隆隆,震天动地。
鼓声一起,只听得金鸡峡两边箭如雨下,喊杀震天,只数息时间,蒙兵便已死伤上千,阵形也微见混乱,而这时,早已憋足了劲的宋兵纷纷抢下山来,以蒙兵展开厮杀,只数个回后,便又杀蒙兵数千。
蒙兵久经杀场,陡遇埋伏,先也不免慌乱,但一回过神来,立刻排岀阵型,或五人一组,或十人一堆,组成一个个圆圈,以之拒敌。
这些宋兵虽由武林高手率领,但战斗之却不甚强,几个回合下来,便渐渐抵挡不位。
这时候,城上鼓声又起。
陈云飞正杀得兴起,忽叫鼓声,不由眉头一皱,想了想,还是大叫道:“撤退。”
张倚大叫道:“大哥,正杀得兴起呢,怎么要撤了。”
陈云飞摇了摇头道:“我也想不明白,可军令如山,想必自有它的道理”。
众人虽不明白,但军令一出,也只得撤退。
宋兵一听撤退,慌忙向后便走。
一时间,丢盔弃甲,溃败如潮。
铁悟做过义军统帅,骤然见此,不由大为皱眉。
鲁猛大叫道:“怎能这等退法,岂不让蒙人追着杀”。
铁悟尚未答话,耳听蹄声如雷,如潮水般的蒙古兵已从背后掩杀过来。
众人哪敢多言,只得发足狂奔。
还好这些宋兵中,有上百个武林高手于后掩护,方才大大降低了损失,但饶是如此,待众人撤到钓鱼城南门和北门之时,却已是精疲力尽。
而此时,那两道城门却没有开。
张倚发急道:“大哥,这是怎么回事,明明叫咱们撤退,怎又不开城门?”
陈云飞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一脸茫然之色。
而正在此时,郑阔忽然说了一句:“听,这是什么声音?”
众人凝神听去,只听正门处传来叮铃铃,叮铃铃的马铃声。
陈云飞脸色一变,忽然欣喜若狂的叫道:“火云军!”
另一边,铁悟也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好一个诱敌深入,兄弟们,准备冲杀。”
鲁猛疑道:“铁大哥,就凭这些残兵败将,我们还要杀回去?”
郭奇冷笑道:“死脑筋,蒙兵一路追杀,又与我们大战一场,早已疲惫不堪,只要将他们阵型冲乱,必败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