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昭脑中闪过一个问号。
她怎么疏忽阿庆了?
赵昭没说话。
文韵有气无力,她声音很细,“我精力不济导致厨房那帮子奴才胆大包天在饮食上怠慢了阿庆,前几日又因为酒楼换了掌柜没认出来阿庆来,导致他们大吵一架阿庆丢了面子。”
她眼眶都红了,拿起手绢抹了抹眼角。
“那孩子跟你告状了吧?说起来都是我的错,都怪我没有管好下面的人。”
后院的人和事都归文韵管,这些事情也不会有人主动告诉他。
所以赵昭还真不知道阿庆被为难的事情。
不过文韵现在这番作态,让他很不舒服。
厨房能怎么怠慢阿庆?不给她吃的,或者饭菜不好?
所以她去了外面的酒楼吃饭,结果又被酒楼的人为难了?
文韵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她以为他不来看她是因为阿庆跟他告状了?
所以她急慌慌的拉他过来,就为了解释这个?
她管着后院,就算她如今在坐月子没精力管太多事情,但就阿庆的身份摆在这里,如今还是有品阶的武将,没有人吩咐谁会主动为难她?
见赵昭就这么一言不发地看着她,文韵有种无处遁形的心虚感。
他还是不相信自己吗?
“相公,真不是我故意的,你也知道我还没出月子......”
“文韵。”
赵昭打断她的话。
“你是不是恨大嫂?你恨大嫂没有同意你的请求,你将丧子之仇归咎到大嫂身上,所以你看阿庆也不顺眼。”
赵昭如此直白地戳中文韵的想法,她脸刷的一下就白了。
“怎么会?相公,你怎么会如此看我。”
赵昭反问道,“难道不是吗?你因为不满,所以吩咐下面的人为难阿庆一个小姑娘,你将对大嫂的怨气全都撒到阿庆身上!”
文韵掌管后院,没有她发话,谁敢乱动手脚。
“原来你就是这么看我的,不怪她们才来了几天你就不到我的院子。”
这下文韵的眼泪真的哗哗直流,她没想到赵昭居然直戳她的心脏。
“我怎么看你?要不要将后厨和酒楼的人全都拉下去审一审!”
这些事阿庆都没跟他说过,若是大哥大嫂知道阿庆在他这里受委屈了,他少不得要吃挂落。
文韵一张俏脸由白转红,她猛地剧烈咳嗽了好几声,面色涨红。
管事妈妈赶紧扶着她给她拍后背。
“夫人当心啊!”
看着她如此病弱的模样,赵昭眼里闪过心疼。
他也不想她如此难受的。
可看看她做下的事情,哪一样不离谱?
文韵甩开管事妈妈的手,指着赵昭吼出声,“我是厌恶大嫂,我恨她!要不是她不放乌嬷嬷到榆城,我们的儿子何至于流产!”
“乌嬷嬷精通药理极会护理孕产女子,若是有她在我肯定会平平安安生下我们的孩子。”
“她身边那么多人伺候,婆婆又远在靖安府,乌嬷嬷哪里就走不开了?”
“我提要求她不高兴,竟然还将送给我的生产礼减了几成,是她太过分了!”
赵昭知道乌嬷嬷的事情导致她不太舒服,却不知道她居然如此怨恨大嫂。
“你恨大嫂做什么,我看你更应该恨的是你自己,你身边这群蠢货,还有你那些居心叵测的家人。”
文韵颤抖着身体,“你什么意思?”
“你不是想知道孩子怎么糊里糊涂就没了?”
赵昭将这些时日查到的事情一字不漏全盘托出。
他已经查出幕后主使就是文望怀如今的夫人。
文夫人下了好大一盘棋,为了布下这盘棋,不知花了多少银钱。
前前后后收买之人就有几十个。
文姝后面定亲的男人没多久出意外病逝,正巧碰上文韵怀孕了。
文夫人在那时就开始布局了。
文韵没了孩子,伤了身体也不能生。
文望怀如今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女儿跟赵家结仇。
维系关系的最好方式就是联姻,文韵生不了孩子,文家为了家族发展,绝对会再送一个女儿过去。
至于一个病痛缠身的原配又有何威胁呢。
文韵怔在那里一动不动,半晌都没有缓过来。
她不敢相信这个真相。
“不,不是真的,你在骗我对不对?你袒护大嫂,你故意骗我的对不对!”
赵昭按住她胡乱挥舞的双手,“你冷静一点。”
“不,你骗我的!大夫都说了那药没事,我吃了一定会生儿子,大夫不会骗人的......”
文韵猛烈地摇头,她前前后后找了三个大夫,没有一个说有问题。
那么多人吃了药都能健健康康生下孩子,为什么就她不行?
见文韵如此癫狂几近发疯,赵昭果断一掌劈晕她。
被子拉上来给她盖住,赵昭吩咐人过来守着文韵。
等她清醒的时候再说吧。
证据摆在那里,走方郎中也被他们抓回来。
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文韵不信。
赵昭揉了揉眉心,这几天家里的事和忙碌的军务让他确实有些疲惫了。
“蒙大,去查一下厨房苛待四姑娘和酒楼为难她之事。”
蒙大是他近身侍卫,闻言应声出去办事。
赵昭正欲起身去阿庆看看,就见一婆子从院外进来。
给赵昭行了一礼,遂禀告道,“将军,蒋老太太来访。”
蒋老太太便是文韵的外祖母。
对于这个亲手将药递到自己妻子手中的老太太,赵昭已经没有什么好感。
只觉得厌烦。
若不是这老太太撺掇,他的孩子怎么会流掉。
而且是谁告诉她们自己不喜欢姑娘的?
只要是他的孩子,不论男女他都会喜欢。
再则就算一胎是姑娘,二胎是姑娘,三胎是姑娘又有何妨?
只要孩子们能成才,那就是大造化。
就像茯苓和阿庆,她们如今一个是医者,一个武将。
都在自己的领域发着光。
至于以后送终的问题,他还有四大个侄子,何愁没人给他摔盆。
再不济也能择一女立户招赘。
仅仅因为胎像若女,便要吃那来历不明药效不清的转胎药,实在是荒谬!
“夫人精神不济,不见外人。”
婆子闻言有些诧异。
以往老太太来将军府时明明将军不是这个态度。
老太太是夫人的亲外祖母,将军开口却说她是外人。
从怀孕时起蒋老太太便会时常过来看望外孙女,流产后更是隔几天来一次。
如今忽然被拒之门外,只怕蒋老太太心里不舒服,夫人那边也会诘问。
不过将军才是将军府的当家人,他都发话了,婆子也不敢多言。
只得起身出去赶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