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好眠,天光微亮时出发,小半日便行至龙虎山。
阿庆握着长枪,凝神屏气竖起耳朵听外面。
她小声道:“四叔,好安静啊。”
赵四嗯了一声,“这就叫风雨前的宁静。”
平静的海面下,总是蕴藏着无尽的惊涛骇浪。
“我知道,就像奶奶追着二叔打之前,脸总是这样。”阿庆学着田氏一样做出一张面无表情的表情。
赵四:“......”
二哥是不是被人下降头了?一把年纪怎么老是做些混事被娘追着打,太丢人了吧。
几十人的车队踏入龙虎山道,一阵风吹过,猛然间道路两侧及前后涌出一帮持刀持棍的匪徒,呼啦啦朝着他们袭来。
阿庆拎着红缨枪出马车,就看到贾仁玉一把大刀砍到一个喽啰身上,口中发出桀桀恶笑,“兄弟们,都给我狠狠的砍!”
喽啰喷出一口鲜红的血,恰好撒了几滴在阿庆脸上。
一点温热感,很快就凉了。她看着对方瞪大眼睛,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阿庆脚下一软,跌坐在车辕上。
赵四扶着她的肩头,沉声道,“别怕,他们都是穷凶极恶的匪徒,死有余辜!”
对,这些人还想抢他们呢,他们的关系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对待敌人不能有一丝心酸,必须打死他们!
阿庆一瞬间眼神清明起来,忍下心中不适,她扬起长枪身形一纵朝着一个凶恶的匪徒刺过去。
下一秒,车厢和牛车里忽然涌出无数人,朝着凶狠拼杀的匪徒们冲了上去。
眼看他们人数忽然暴增一倍,而且全都是练家子扛把子,匪徒头目忽然面色大惊,“不好!中埋伏了,快逃!”
贾仁玉和赵四已经快速变换阵形将这些人团团围住,如同瓮中捉鳖,他们插翅难飞。
亲兵和经验丰富的镖师们围在里层,搬运工汉子们手握粗棍站在外围,有不小心漏出来的匪徒,只管敲地鼠。
阿庆也跟着他们退到外围,出来一个就跳上去戳一枪,搬运工大叔们再朝着他们脑袋补上一棍子完事儿。
她身形灵活蹦这里蹦跶那里蹦跶,在她的周边,没有落下任何一个漏网之鱼。
土匪头目眼见被包饺子,身边的人一个个倒下,他发出绝望的呐喊,“护我突围!”
“噗嗤!”
赵四的刀干净利落地捅入他的胸膛,搅动着抽出来,头目应声倒地。
群龙无首,上百匪徒人心涣散,没过多长时间全部被就地解决了。
清点了他们的人马,虽然有人员受伤,但是幸好并无伤亡。
赵四宝刀入鞘,对贾仁玉吩咐道,“仁玉,速带二十人回去接我大嫂,其余人留在此处跟我一起收拾残局。”
花氏和其他人在距龙虎山两里路处停下等待,牛师父带了部分人在原处保护。
没有顾忌,他们才能厮杀得如此畅快。
龙虎山土匪的主力基本上葬送在这里了,剩下的余孽再怎么也翻不起风浪。
贾仁玉得令,骑马驾车带着人回去接人。
看着地上一片死人,血腥味清晰地涌入阿庆鼻腔,一下放松之际,阿庆哇的一声吐了。
赵四赶紧叫人去扶她,“李小满,带阿庆到上风口空处休息。”
第一次杀人,难免会出现不适。
阿庆能做到这个地步,可比他强多了。
他第一次上战场杀人,边杀边吐,要不是有大哥护着,早就死翘翘了。
之后整夜做噩梦,整整三天见不得一丁点肉星,闻到看到就想吐。
阿庆吐得昏天黑地,隔夜饭都给吐出来了。
李小满给她喂了点水才好一些。
剩余人七手八脚,很快清理出一条道来。
忽然,赵四抬手止住众人的动作,一阵训练有素的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
“是娘她们来了吗?”阿庆迫不及待站起身来。
赵四严肃地摇了摇头。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赵四皱紧的眉忽然松展。
“是我们的人!”
赵四话音刚落,训练有素的一群熟悉的人影从道路那头走来。
为首之人约莫二十来岁,身材高大魁梧,方正的国字脸看上去很严肃,在看到赵四的时候欣喜不已。
“老庄,你们怎么来了?”赵四高兴地迎了上去。
庄大运笑了笑,“赵将军担心你们,特意派我们过来接一接,没想到你们速度这么快。对了,夫人呢?”
照他们的预计,现在应该还没到龙虎山啊。
就是怕这一带有土匪危险,他们才赶过来的。
现在人都被他们自己解决了。
“仁玉去接了,很快就到。阿庆过来见过你庄叔叔,他是你爹的好兄弟。”
“庄叔叔好。”阿庆抬起头打量眼前的魁梧汉子。
这个庄叔叔长得很正气,就是太高了,有点费脖子。
“你就是阿庆吧,经常听你爹提起你们兄妹几人。”庄大运看到阿庆一身的血,眼里闪过诧异。
“我爹说我们什么了?”阿庆头扬得好累,朝赵四伸手要抱抱。
赵四把刀别到腰间,抱起阿庆。
庄大运愣了一下,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你爹说你和你大哥都很聪明。”
阿庆有一点得意,看来她的聪明是大家公认的。
“我爹说得不错,但是我没有我大哥聪明,我朋友说我大哥才是最聪明的人。”
蛋蛋之前还曾经捶胸顿足怪自己为什么偏偏就绑错了人呢。
庄大运:“......”
“娘她们来了!”阿庆眼尖看到花氏她们的马车从另一头驶来。
几个小的第一次看到这么多死人,好些都吓哭了。
此处也不怎么安全,三波人马汇合后赶紧先离开此处。
龙虎山山寨里派来应援的一群土匪看到他们这么多人,只能咬牙切齿任由他们离开。
折损了这么多人马,什么都没有捞到,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他们过龙虎山后,找了条小溪驻扎下来,伤员们身上的伤势得赶紧处理了。
大家这才发现他们没有大夫,没有人会给伤员处理伤口。
幸好庄大运带来的人中有一个军医学徒,懂一点简单的包扎,知道如何用常见的伤药。
之前置办的伤药现在就派上用场了,花氏叫人去开箱拿了一些来。
庄大运知道她们居然千里迢迢带了好几箱子伤药过来,既高兴又感动。
这些都是关键时刻能保命的东西,军营里最缺的就是这些伤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