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到港望楼,她直接回房间洗澡,没离婚她也不好意思提出来要搬出去,那晚谢天屺发火的样子,让她甚至连分房睡都不是很敢说。
她洗完澡出来,就看到谢天屺的身影在餐厅里忙活,她远远就闻到了她最爱的排骨的味道,心又开始酸软起来,她当然明白自己看到谢氏声明之后,心底里的愉悦代表着什么,再这么拖下去她会无法自控,她也只会害他越陷越深,或许她从一开始就用错了方法···
谢天屺见到她呆站在原地,抬头看她:“吃饭。”
自从吵完架后两人就没怎么见过面,他吩咐手下的人继续跟着她,还知道她每天都会带着那个叫齐荠的男人一起去公司。
李天爱走过去坐下来,看着满桌都是自己爱吃的饭菜,一看就是他亲手做的,心底涌过一股暖流,想着或许是跟他最后一次共进晚餐,有些心如死灰。
两人面对着面,没有交谈,相安无事地吃着晚饭,他们没有小孩,也不养宠物,一室安静。
李天爱吃完最后一块排骨,放下筷子,望着对面早已吃完却还坐着不动的男人,静了三秒,说道:“我们聊聊吧。”
谢天屺隐约感觉她肯定又要聊些他不想聊的话题,沉着声开口道:“明天起,我会陪着你去公司,你让那个男的要么回北海,要么滚回日本,不然我就亲自请他走。”
李天爱:“我不会让她走的,我喜欢她。”
本以为需要迎接谢天屺的滔天怒火。
谁知话音落后,感觉港望楼整个顶层空间陷入漫长的寂静。
谢天屺向来沉默寡言,但这一次他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李天爱当着他的面承认喜欢上另一个男人,他要说什么?他能说什么?
他只能感觉到快速蔓延至全身的疼痛,快要把他淹没,甚至让他有些难以呼吸。
李天爱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觉得自己竟可以如此残忍地伤害一个人,指甲刺穿了掌心,她继续开口:“你心里应该也猜到了,我提离婚最根本的原因就是,我不喜欢你了。”
是啊,谢天屺他只是不太懂女人,但他不是蠢,李天爱车祸前就开始对他不如以往亲密,车祸后也从未想着依靠他,公司的事也从不主动开口向他求助,这几天频繁地闹着要离婚,面对他跟蔚洁的绯闻,她不吃醋也不生气,他上赶着给她解释,她都并不想听的样子,他就算是个感情白痴都会往那方面猜,她是不是对他感情淡了?
但他不敢这么想,他以前一直不清楚李天爱喜欢他什么,他只记得她在病房里跟蔚宜提过,她喜欢高冷的,所以他猜测着她对自己或许只是一时起意,他一直不敢太主动,怕惹她厌烦,直到后来她主动提出要和他订婚,要跟他结婚,他以为她是真的很喜欢自己。
可是现在她又说喜欢上别人了。
良久,他找回自己的声音,“为什么?”
为什么就不喜欢他了呢?他向来不太懂得言语表达,但他一直努力地用她想要的方式去爱她,去讨好她,除了在床上,他没有拒绝过半次李天爱的要求,拼命地压抑着自己内心日益严重的占有欲,从领证登记到婚礼的事,不敢强迫她半分,想着只要她开心就好,可是她还是不喜欢他了。
后来他才知道原来领证登记时是需要宣誓的,这一刻他想着是不是因为他们忘记宣誓,所以她对他的喜欢不到一年,他们的婚姻撑不到半年,她就喜欢别人了······
李天爱的掌心已经流出了血珠,脸色平静:“没有为什么,对不起,辜负了你,辜负了这段婚姻。”
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李天爱心头苦涩得不行,再待下去她会控制不了哭出来,站起身回了卧室,房门一关上,眼泪就忍不住夺眶而出,她双手捂着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而还独坐在餐厅的谢天屺一动不动,感觉自己的胸口像是缺了一块,不然为什么好像会有冷风灌进去。
半晌过后,他接了个电话直接起身离开了港望楼。
这边齐荠跟齐司冉发现蔚洁身边根本就没有保镖全天跟随,很是诡异,蔚洁是真不怕她直接给她来个一枪爆头吗?
齐荠给李天爱打了个电话过去。
那头响起了却李天爱的哭腔:“阿荠。”
齐荠担心道:“怎么啦?”
李天爱控制好自己的情绪,问道:“没事,你找我什么事?”
齐荠直接说了齐司冉的发现,李天爱知道她做事方式向来直接,“我去找公寓找你,等见面说。”
她实在也觉得在港望楼待着也不知如何继续面对谢天屺,她已经无法更狠心的话,谁知从卧室出来出来发现他也已经不在家里。
李天爱打车来到公寓,齐荠一开门就感觉她很不对劲,拉着她到沙发坐下,但是见她还不想说,也没逼着她。
齐荠直接提议道:“要不我直接一枪毙了蔚洁,大家都安全了。”
李天爱料到她会想这么做,分析道:“不能,因为她笃定我们还没找到她的睡眠舱,就算一枪毙了她又有什么用,她可以遁到下一个时空或者小世界,继续为所欲为。”
“你还真是事业脑啊。”往常他们审查部可是一个小组出动的,加上时空警察,至少也有七八个人。
“唉,我已经在催系统,我们现在只能先想办法把她牵制住。”
齐荠好奇地问:“那她突然选择自杀遁到下一个时空或者小世界怎么办?”
李天爱坚定地回答:“她不会的。”
“为什么?”
“蔚洁这一类偷渡者是很狡猾的,他们很难找到一个自己很满意,但又很难让时空局发现的身份,她之所以选择蔚洁的身份进入这个世界,是因为蔚大小姐可以满足她对名利的追逐,同时又不是小世界的男女主,也没有感情线,时空局难以追查,她现在正上头着呢,自以为是我们找不到她的睡眠舱,任意妄为,她不将这里搅乱到她满意为止,她是不会走的。”
齐荠:“人心一旦贪起来,真是无底洞。”
李天爱仰坐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叹了口气,“是啊。”
齐荠感觉她话里有话,盯着她微红的眼眶,逼问道:“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李天爱没犹豫,直接跟她说了晚上自己跟谢天屺“坦白”的事。
齐荠静默不语,半会,李天爱问道:“阿荠,我是不是很坏?”
齐荠感到惊讶:“怎么会!你是我见过最善良最真诚勇敢的审查官。”
审查部是整个时空局酬金最低,但工作时间是最长的部门,李天爱是被流放到审查部的,但是她却感觉李天爱很适合这个职业,她头脑聪慧,待人真诚,勇敢果断,又拥有着强大的共情能力,尊重每一个小小世界里的人和事,这几年拯救过不少时空的人,挽救无数无辜的小生命。
李天爱想起晚上谢天屺落寞的神情,“可是我···”开口就忍不住哽咽,“呜呜我对谢天屺真的好残忍,你都不知道刚才他问我为什么不喜欢他了,我···我好难受,我知道他很难过···可我···呜···没有别的办法。”
看着她边流泪边自责,齐荠有些心疼地递上纸巾,问道:“你知道你为什么如此难受吗?”
“因为我伤害了一个无辜的人,天屺他从未做错什么,他···。”
齐荠却打断她:“不不不,宝贝,如果他只是一个无辜的人,那你不用这么难过的,你是在救他,让他远离我们跟蔚洁的纷争,他只会更安全,你也立了遗嘱,你离开之后,你在这里所拥有的一切,包括李氏都留给他,你对他并不残忍。”
李天爱沉默了一会,“可我能感觉到他是真心喜欢我的。”
“所以你悬崖勒马更是帮他及时止损,感情的伤痕经过时间是可以修复的。”
齐荠看着她,继续说道:“你的难受更多源于你爱他,所以你不忍心伤害他,想拼命地把最好的给他,更是因为知道他也爱你,所以才懂得他会因为你善意的谎言感到痛心,看着他不好过你就更难过。”
齐荠一语点破:“你知道的,这是爱。”
她们虽然性格不同,但其他地方都太过于相似,她们本身就只拥有着很少很少的爱,她们都太清楚,爱是什么,被爱的感觉又是什么。
她们是如此了解对方,对于她能猜到李天爱也不觉得意外,放弃抵抗道:“是啊,我爱上了谢天屺,跟我不是一个世界的男人。”
而且谢天屺也喜欢她,这让她更无力。
她谨小慎微地控制着自己的行为,不是怕自己不能自拔,而是怕谢天屺也深陷其中,她喜欢谢天屺,她可以选择把最好的都留给他,然后默默离开。
可偏偏谢天屺也爱上她,这让她很难以割舍,舍不得他,舍不得这份弥足珍贵的相爱,多少亿人寻寻觅觅都找不到跟自己相爱的人,她居然找到了,但他们偏偏又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齐荠听着有些心疼:“你一向及时行乐,为什么遇到爱情就唯唯诺诺。”
反正也被她看穿,李天爱摆烂道:“那能怎么办嘛?没有多长时间了,就算我们任务没完成,也会被遣返时空局的。”
齐荠认真想了想,半开玩笑半认真道:“你要真想,到时候咱们直接给他敲晕,一并带走怎么样?”
谁知李天爱立马坐起身,通红的眼眶突然有了亮光,“可以吗?”
齐荠见她居然真来劲,失笑出声:“看来真的很爱了,别哭了,我想办法问问其他同事。”她隐隐约约有听人提过类似的事情,但她不确定,所以不想随便给李天爱希望。
李天爱闻言哀叹着躺回去,齐荠见她心情恢复不少,提议道:“遇事不决,喝杯奶茶?”
李天爱想了想,点头认同道:“有道理,我来点外卖。”
说着便拿手机认真看了起来。
齐荠站起身:“我要五分糖的,我先去洗个澡,今晚跟齐司冉跑了一晚上,累死人。”
李天爱点着奶茶,头都没抬,说道:“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