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生气的同时又无可奈何。
李氏劝道:“你也别生气,她家那日子眼见就起来了,别人眼红你也阻止不了。”
她也眼气啊,不过没办法,谁让她没有读过书不会烧炭呢。
村长气愤:“我不是气他们眼气,我是气他们不知感恩不知好歹。
永顺年轻的时候,哪家没有帮过忙?永顺死后除了个别,谁去帮过他家?
现在看人家富裕起来了,就想占用宗族亲戚的身份贪便宜……我真是,打死他们的心都有。”
村长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发出一声巨响,巴掌微微发麻。
李氏冷不丁地吓了一跳,劝慰道:“你也别气了,说来说去,还是穷闹的……唉……”
王冬初自然知道村中一些不好的流言。
因为村里还真有人来家里借木炭。
没错,是借。
只是这借木炭的人心不诚,王冬初让他们写借条,那些人不愿意,只与王冬初打感情牌:“祖上都是一家人,怎的不讲一点情分?我们有借有还,还打借条?你这是怕我们赖账不成?”
王冬初只道:“你们既然一定会还,那打个借条也没关系吧?”
村里那么多人,且都是沾亲带故的,白借给这家,那其他人也不好厚此薄彼。
况且这样的事,有一就会有二,不如一开始就写好借条,否则到时攀扯不清楚。
有了借条在手,借炭的人也有所顾忌,否则没有约束,越借越多,扭头不认账也不是不可能。
她又不是开慈善的,哪能白给?
那些人哪里肯?本就是打着小心思来借炭的,见王冬初软硬不吃,心里愤恨,村里就开始流传出罗家人不亲宗族见死不救等等流言。
也有真心借炭的,王冬初看在同村人的份上,便宜卖了木炭给他们,不仅如此,还搭了些散碎的木炭。
王冬初听张红花回来学嘴村长说的话,心下感激,心情大好,又给村长送去几斤木炭。
李花的情绪已经好了不少,每日里与王冬初婆媳两个做做针线,听张红花讲述村里的八卦。
最近村中吵架的家庭极其多,各种隐私八卦层出不穷,王冬初准备着干果点心,听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儿。
闲得无聊的时候抓着家里人在院子里堆了两排小雪人,又在院子门口堆了两个大大的雪人看门。
不说大人惊喜,就连家里的牲口看了都喜,也不寻院子了,每日来来回回围着两排小雪人转悠。
要么说罗立新是手艺人呢,发挥了下他手艺人的聪明才智,竟然还堆出了各种各样姿势的雪人,瞧着有意思极了。
下雪的时候冷,化雪的时候更冷。
屋顶上的雪水滑落成一道厚重的水帘,罗家的屋檐下放了五六个大肚瓮接着化下来的雪水。
老祖宗言,雪水可祛暑气,夏日喝了再好不过。
李花低沉了几日,王冬初日日念叨开导,帮着她做了各种重建家园规划,好悬把人从毫无生存意志的边缘拉了回来。
王冬初:“村长说了,等雪花了就组织村里的人帮着修缮房子,我觉着你也不用着急,等攒够了银钱再盖一个好一点的房子,更结实些,也不用怕大风一来就把房子吹塌了。
我瞧着你养的鹅啊鸡啊都特别好,比别家养的都好,你不如养鸡卖或者养鹅卖。
瞅着你家那两只大白鹅聪明机灵的样子,你都不用操心,每日里让它们自己去放鹅都成。”
不是她夸张,李花养的鹅个顶个的聪明,带着李花家的鹅崽子、鸡啊等牲口觅食,把它们自己个儿吃的又肥又大只。
李花静默了片刻摇了摇头,养那么多牲口,怎么卖是一个问题。
李花轻声开口:“成刚......有抚恤银子送来,银子是有的。”
又沉默了许久才道:“只我一个人住,盖一间屋子也够住。”
听得她这么说,王冬初愣了愣后反而笑了,“也行,到时候再让我家立新招呼人帮你该一个结实一些的厨屋库房等。”
又指了指门外房檐下的大肚瓷瓮,“回头这个给你一瓮。”
李花看了眼门外,扭头看着王冬初,唇边有一个浅浅的笑:“等回头家中收拾好了,一并算钱给你。”
“你说这话就见外了。”王冬初斜睨她一眼。
李花低垂着头,“可不能在你家白吃白喝。”
“哪里是白吃白喝?我这屋里院外你哪一日不是打扫的干干净净?那院子里厚厚的雪是不是你铲干净的?牲口是不是你喂的?一日三餐的碗是不是你洗的?”
要王冬初,这李花绝对是好人中的好人。
那几日伤心欲绝的李花,即便emo着仍然抢着做了罗家的各种活儿。
就差没有帮着做一日三餐了,估摸着是觉得动别人家的粮食过意不去。
王冬初忽然就想起前世奶奶说的一句话——真正善良的人,是不愿意给人造成一丁点的麻烦。
若不是王冬初坚持,李花当日就回她那间倒塌的小破院子去了。
王冬初:“你做的那些活儿足够抵我家的饭食了。”
“不够的,我做的那些都是随手的事情。”李花摇头。
王冬初正待说什么,忽然门外传来呼唤声以及大鹅充满敌意的嚎叫。
王冬初往窗子外探了一眼,张红花已经走出来开门了,眨眼的功夫就领进来一个人。
张红花大声喊道:“娘,是县衙的梁衙卫。”
王冬初看见人身影的时候已经走出来,热情地笑道:“梁晓,这天儿你怎么来了?可是沈大人有什么吩咐?”
一边问,一边把人迎进堂屋,随手将一个火笼塞给他。
张红花很有眼色的去厨房里端了一碗姜茶出来。
梁晓与罗家人接触了几回,也算是混熟了,也没有与罗家人客气,先喝了一碗姜茶暖身子。
一碗姜茶下肚,五脏六腑都暖和了,梁晓觉得自己似乎活过来了。
这个狗天气,实在是太冷了。
又伸手用力搓了搓僵硬的脸道:“婶子,雪灾蔓延了。”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