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上有专门规划好的摆摊的地方,母子两个找了个空摊位,交了摊位费就开始生火煮豆腐。
和平镇十日一个集,非大集时也有摆摊做生意的,只卖家和买家都少。
昨儿夜里下了一场雨,气温骤降,现在街上的人更少。
周围的摊贩们蜷缩着身子,缩着脖子,双手套在袖里,亦或是放在嘴边哈气取暖,连叫卖的力气都懒得使。
不时转动着眼睛,看到有人经过希冀地朝路人望过去,而后又失望地垂下眼。
王冬初和罗立强围坐在小红炉旁边,借着炉子里的火取暖。
隔壁的摊贩羡慕道:“卖吃食就这一点好,冬日里能取个暖。”
罗立强回话:“冬日里是福,夏日里就热得遭罪了。”
摊贩点了点头,打听起罗家的底细来。
罗立强捡着不重要的说了,顺道也把隔壁和对面的摊贩们的底细探听了个一清二楚。
比如隔壁的老头卖的是自家做的竹编筐子,每五日来卖一次。
比如另一边的摊贩是镇上的,每日都出摊,他的摊子是个固定摊位等等。
没有客人,王冬初正无聊着,细细听着他们聊天。
听的罗家卖的是烧豆腐,且一块豆腐卖八文钱时众人都倒吸一口凉气,“你家豆腐是金子做的不成。”
罗立强摸着下巴高深莫测道:“非金似金。”
众人默了一瞬,对罗家的豆腐都不看好,“仙人观法会时富人多,舍得吃,咱们镇上……唉……”
那人边说边摇头,十分不看好。
王冬初也不作声,今日拿了三十块豆腐试试水,若是不好卖,明日必定是要减量的。
没有想到的是,第一个来买豆腐的是陈皮。
陈皮一手摸着后脑勺,咧着嘴笑:“婶子,我爷爷吃了你家的豆腐以后,说再吃自家的豆腐就没味儿了,知道你家今日来镇上摆摊,这不催着让我来买豆腐呢。”
王冬初看见陈皮很是高兴,拍了拍身旁的小马扎道:“你过来坐,要几块豆腐?才生火呢,豆腐是凉的,你是打算买去自家热了吃还是买咱这的热豆腐?”
陈皮想着家中也无事,“买了热豆腐回去吃罢。”
热豆腐一买回去就能吃,他还能趁此机会和婶子聊聊天。
王冬初应下,又从自家的箩筐里拿出一包酸枣糕:“酸枣糕做好了,你尝尝。”
陈皮也不与王冬初生分,抓了一块塞进嘴里,瞬间被酸的脸一皱又慢慢松开。
罗立强觑着他的表情笑道:“是不是很酸?我娘和我大嫂非得说不酸。”
陈皮点头又摇头:“刚开始入口有些酸,细细品之酸甜可口。”
不过,“婶子,我觉得您这酸枣糕小孩儿和妇人会喜欢。”
尤其是那种怀着身孕的妇人。
王冬初点着头,拿了一包完整的酸枣糕给他:“带回去给你家人尝尝。”
她家里和陈家合作很愉快,陈家给的豆腐价格也很实惠,她经常会送些家中的糕点、菜什么的给陈家。
陈皮:“婶子,这个酸枣糕很贵吧?”
“自家做的东西,不贵。”王冬初摆摆手,满不在乎道。
除了糖贵,其他完全可以不计成本。
三个人坐在摊子里说着话,陈皮嘴皮子溜,与王冬初说着镇上的事。
说着镇上哪家有钱,哪家的老头儿爱吃,哪家的小孩儿受宠爱吃.....
王冬初:“......”
罗立强也无语,他怎么不知道镇上爱吃的人这么多呢。
陈皮:“镇上学堂里的学子,多数有些家底,豆腐若卖不出去婶子也可以挑着担子去学堂附近叫卖。”
陈皮帮王冬初出着主意,坐这里半天了,还没有一个顾客上门他害怕王冬初的豆腐砸手里了。
王冬初点着头应下,一边感谢陈皮的热心。
“还有一件事立强哥应该知道。”陈皮看向罗立强,罗立强点着头对自家娘解释:“娘,一会儿有人来收保护费。”
正说着,前边的摊子就开始躁动起来。
王冬初看过去,这里摆摊的摊贩们大概都习惯了,很是自然的拿出两个铜板,或低声骂几句,或好声好气的将人送走等人不注意了再朝地上呸两声。
很快,那一伙人就来到罗家的豆腐摊子前。
罗立强站起身摸出两个铜板正要递过去,就见当头那个人的视线探过罗立强的身子落在王冬初身上,惊喜道:“婶子!”
王冬初吓了一跳,抬头一看,原来是聂虎。
“虎子啊——”
聂虎更喜了,虎里虎气道:“婶子这声虎子,亲切,太亲切了。”
王冬初抽了抽唇角,罗立强的白眼翻得恨不得把眼珠子翻出来。
陈皮惊讶不已地视线在王冬初和聂虎的身上来回转悠,而聂虎身后的那群人更是莫名其妙。
偷偷地站在聂虎的身后以五官在交头接耳。
聂虎长臂一挥,把碍眼的罗立强拨到一边:“别挡着我和婶子说话。”
罗立强一把拍开聂虎的胳膊,撇了撇唇主动让到一旁。
王冬初摸出两文钱交给聂虎:“喏。”
聂虎顿了一下,随即瞪大那双虎眼:“婶子,您太见外了不是。”
“要的,要的,咱不能坏了规矩。”
王冬初坚决要给钱,聂虎坚决不收,“这样吧婶子,不若您给咱们尝一块豆腐,咱这保护费就不收了。”
罗立强立刻插嘴道:“嗨哟……我就知道你小子肚里藏奸,我们一块豆腐八文钱呢,你想用豆腐抵保护费,我家不亏大了吗?”
罗立强大掌一张,放在聂虎身前:“想吃豆腐啊?成,只要你给我家补足六文钱,我亲手给你捞一块豆腐。”
“谁稀得你捞豆腐。”聂虎骂骂咧咧,仍旧掏了十四个铜板放在了罗立强的手上,“给你虎哥挑两块大的。”
说着,招呼他身后的小跟班们一起在王冬初家的摊子上坐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