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冬初说着把张红花推开,掏出了一张帕子。
忍着恶心,浑身散发着慈母的光辉帮张红花擦脸:“快别哭了,这么好看的小闺女,哭花了脸娘看着也心疼。”
又遗憾道:“这女儿啊就算嫁了人那也是自己身上掉的一块肉,哪里能说是泼出去的水呢?
娘这是没有生女儿,要是生了女儿,那必然得比儿子还宠着。
小女儿娇贵,得宠!”
张红花吸着鼻子,肩膀因为哭泣而一抽一抽的耸动。
脑海里闪过自家娘和嫂子那狰狞冷漠的脸,第一次觉得,婆母如此慈眉善目。
张红花忽然就醒悟了:“我娘说的对,嫁出去的女儿就如泼出去的水。
我既然嫁到了老罗家,那就是老罗家的人,和张家再无关系,再也不回娘家了。”
王冬初心里乐开花,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对于张家这个亲家,王冬初是一点看不上。
爱贪小便宜不说,人品不行。
张红花的娘张柳氏整日里和张红花嘀嘀咕咕,挑拨家里的关系。
前些日子,罗立新和罗立强两个兄弟,可不就斗得乌鸡眼一样么。
再有一个,那张家简直是把老罗家当米面粮行啊。
每次张红花回去都没有空手回的,拿回娘家的都是罗家舍不得吃的好东西。
张红花从娘家回来呢?连根张家种的青菜都没有!
也不是说贪张家那点子东西,只是张家的吃相太难看,没得让人犯恶心。
这样的亲家,不要也罢。
从王婆子那里继承来的记忆,她直接把张家人看得清清楚楚,太知道这张家人的品性如何。
这样的人家,她可不想一直沾染。
所以,她干脆借此机会,让张红花彻底看清张家人的面目。
很显然,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效果很是不错。
王冬初安抚张红花:“傻孩子,圣人说子不言父过,你爹娘虽然做的不是那么回事,对嫁出去的闺女冷血了些,重男轻女了些。
只是咱为人子女的,哪里能与自己的爹娘隔仇?
起码过年得去拜个年,以表孝心。”
张红花一听,觉得这个婆婆说得很有道理,不愧是读过书的童生家的小姐。
王冬初见张红花平静了下来,干脆与她说起了这些天村里发生的事情。
“你还不知道吧,前些日子,张婆子把她家儿媳妇送回娘家了,说是因为与张婆子顶了两句嘴,张婆子说她不孝顺婆母,要休了她呢。”
这消息还是罗立强出去玩了一圈,回来学嘴的。
罗立强每日里要出摊,下午还要跟着罗立新出去做活,奈何人就是有本事,吃完饭到村中溜达了一圈,村子里发生的大小事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在这一方面,王冬初还是很佩服他的。
家里另外三个人,包括她在内,都做不到如此。
张红花听着自家婆婆温温和和的嗓音,面色煞白。
她想起了自己回娘家前,因为罗立强要高价娶妻的事情,也和婆婆顶嘴了,还把她气得不轻。
若是自己被休了,娘家也回不去了......
“呜哇——娘啊,我错了,您罚我吧,您打我吧,您千万别把我休了呀。”
张红花直接被吓得嚎啕大哭,吓了王冬初一跳。
“您、您若是把我休了,我真的是没有活路了,呜呜呜——”
王冬初挑了挑眉,没想到张红花想到这处了。
唇角微勾,“好了好了,这听话懂事、勤劳能干、又孝顺婆婆的儿媳妇,谁家舍得休?”
张红花听了后哭着点头:“我听话,我干活儿,我以后再也不气娘了。”
王冬初满意了,正巧罗立新兄弟两个也已经做好了饭食,两个人前往厨房。
罗立新两个的厨艺实在算不上好,两个人也不敢做今日刚买来的肉,他们实在不想糟蹋这好东西。
罗立新:“就简单地煮了粥,煮了一碗豆角和茄子。”
王冬初没有说什么,反正这么多天,不是咸菜就是自家种的青菜,她似乎有些习惯了。
张红花很是诧异,自己不过一段时间没有回来,家里都吃上新米粥了!
再想想自己这一段时日连一碗稀的米汤都被要被嫂子指着鼻子骂,心里又是一阵苦涩。
王冬初:“这些菜都老了,得找个时间摘回来,把这些菜做成干,冬日里泡发了也能有菜吃。”
王冬初话音刚落,张红花立马道:“我吃完饭就去收菜。”
罗立强和罗立新诧异地看了眼张红花。
罗立强打心底里佩服自家娘亲,也不知道自家娘怎么和嫂子说的,竟然让这个懒妇主动说出来要去割菜?
要知道,以往他这个大嫂可是各种找借口躲活儿的。
比如说:“我要少做活儿,养好身子给老罗家生一个大胖小子。”
也就是自家老娘心软好骗。
放眼整个村子,谁家的媳妇儿不是一直干活,就连刚生完孩子就下地干活儿的也不在少数。
吃过午食,张红花很积极地收拾碗筷,“我来洗,我来洗,娘您回屋休息去吧。”
王冬初假意与她客套了一下,吓的张红花抱着碗就跑。
王冬初笑:“你慢着点,别摔了碗。”
“不会不会,就算摔了我,也不会摔了碗的。”张红花心道,碗可比她值钱。
王冬初又嘱咐道:“锅里有温水,一会儿让老大帮你打好洗澡水,好好的泡个澡休息一会儿,摘菜的事情明日做也行,不急。”
罗家的灶台有两个灶眼,三口锅。
一口锅炒菜,另外两口锅里温着水。
烧锅煮饭的时候,一个灶眼里的火气正好顺着灶洞可以把另外两口锅里的水加热,正好可以做家里人洗漱用。
罗立新一听,就明白了自家娘的意思,肯定是自家娘嫌弃红花刚刚坐在地上哭了。
又想起红花扑在自家娘怀里哭的情景,于是道:“娘,儿子先给您打水,您也洗漱一番。”
王冬初笑着点头,心里直呼这小子上道。
天知道,她身着这一身衣裳,忍了有多久!
凑近他身侧低声道:“你帮着查看查看,看看红花身上还有没有别的伤,若是伤的重了保不齐得去看看大夫,可别让身上落下了什么隐患。”
罗立新连连点头。
王冬初又喷了声:“这老张家也太不是东西了,我老罗家的人我都没舍得骂,好家伙,他们家对亲闺女那是真下得去手啊。”
罗立强在一旁压抑着笑脸,直给王冬初竖大拇指,指了指在洗碗愈发卖力的张红花,“娘,您真厉害!”
王冬初斜了他一眼:“我老罗家不养闲人,你赶紧干活儿去,不干活儿晚上休想吃饭。”
“是,娘!”说着叫上自家大哥,准备上山砍柴。
王冬初忙叫住他们:“一大早就起床,你们休息半个时辰再去也不迟。做活儿虽然很重要,但是娘更看重你们的身子,把身子累坏了,娘心疼。”
开玩笑,累坏了身子要花钱看病不说,还少个做活儿的人,那可太划不来了。
罗立强感动不已:“娘,您真好,您真的是这世间最最好的娘亲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