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思爵就站在沈清衍床边，眉眼一垂，就看清了来电，眉头不由蹙了蹙。
这个秦牧，咬得真是很紧。
山水园的项目，对其他房地产公司而言是不可多得的香饽饽，但对于涉猎产业极广的顾氏财团来说，房地产在经营结构中的占比已经很低，所以这个项目只是不痛不痒的存在。
他原本就不太心动，加上最近焦头烂额，已经在心里把该项目PASS了。
从沈清衍手中拿过手机正欲挂断，打算明天让萧雨去电回绝，就听沈清衍说：“这位秦牧，白天就打过电话来，被我不小心接听了，好像是有急事找你。”
顾思爵原本滑向“拒接”选项的手指忽地一顿，随即往反方向一滑，选了接听。
接通的瞬间，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复无常。
说话做事向来有自己的准则的顾思爵，竟因为女人的一句话，就瞬间做了相反的决定。
“耙耳朵”三个字，适逢的在他脑海中闪过。
奇怪的是从来没有渴望过爱情的顾思爵，并不反感这个称谓，甚至还有些隐隐欢喜。
他眸光微暗，睨了沈清衍一眼。
她是孩子的妈咪，因她做出些改变，似乎也不是坏事。
在顾思爵想着这些的时候，电话另一端的秦牧见对面没声响，主动开口道：“顾总，我是盛丰的总经理秦牧，你现在方便接听电话吗？”
沈清衍没察觉到顾思爵的注视。
在顾思爵接听电话的时候，她就装作漫不经心地看向前面某处，实则竖起耳朵。
病房很安静，顾思爵又离她很近，秦牧的每字每句都清晰落入她的耳中。
不仅声音是熟悉的，连抑扬顿挫的用语习惯都与李简吻合。
他还活着。
他真的还活着！
她总算找到他了！
也能一洗六年前被栽赃辱骂的骂名了！
短暂的欣喜过后，随之而来的是愤怒。
其实过了六年，时间已经洗刷掉了很多东西，令她从当年的伤痛中走了出来。
但因为最近得知了当年被爱人和闺蜜背叛及陷害的真相，加上女儿又因同一群人下落不明，已经淡化掉的伤痛又鲜活起来。
不！应该说比任何时候都要痛。
毕竟当年她只是怀疑自己被沈清欢陷害，而今却从沈清欢口中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只是她没能录音留下证据，所以她需要找到新的证据。
然后把害她及女儿的人，都送进监狱！
顾思爵一直看着沈清衍。
把她的每个表情，都尽收眼底。
她的脸上时而闪过喜悦，时而闪过兴奋，偶尔还有愤怒和怨恨的表情出现。
这令他不由想到了萧雨说的话。
萧雨离开前，把沈清衍接听了他的手机、并把秦牧认成李简的事情告诉了他。
“李简”这个名字他熟，在他调查沈清衍的资料中，这个名字就出现过。
李简是她高考结束后，交往的男朋友。
从17岁到20岁，谈了三年至纯至美的恋爱。
直到20岁生日那晚，她和别的男人共度良宵，而李简酒驾车祸身亡。
当然，现在他已经知道，他就是那个别的男人。
他突然有些吃味儿。
她对前任痴心不忘，在半梦半醒之际认错了人，却似乎从没想过寻找他。
顾思爵握着手机的手微微用力握紧，眼底闪过一丝危险凌厉的寒光，声音也冷了几分：“秦总，如果你是为山水园的项目而来，那我只能说我对该项目没什么兴趣。”
秦牧的声音有礼谦逊：“顾总拒绝得很干脆，没有回旋的余地？”
“没有，你另请高明吧。”
“那如果，我能给你提供一些你可能很在意的东西呢？”
秦牧还是笑，态度不变，顾思爵却从中嗅到了一丝威胁的味道。
他看了沈清衍一眼，见沈清衍的鼻尖皱了皱，意识到她在听秦牧说话，便把电话更紧地贴向耳朵，并快步朝外面走去：“你能提供什么？”
秦牧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笑了笑，在顾思爵快失去耐性时才说：“我听到传言，说顾总在找一个落水失踪的小女孩。”
顾思爵抿了抿唇：“秦总见过？”
“我没见过，不过前几天和一群朋友喝酒，听朋友说他出海海钓，好像看到了一个小女孩。”
顾思爵默了默：“方便把你朋友的联系方式给我吗？”
电话那端的秦牧站在50层楼高的落地窗前，俯瞰着下面的世界，行人、车辆都似蝼蚁般渺小，仿佛他可以主宰一切一样。
可他知道，这些都是表象。
这几年，他在秦家和盛丰扮演着孙子般的角色，可却从未得到“人”应该得到的待遇。
所以他必须做出点壮举来，让这些人好好看看自己的实力，更让那些轻看自己的人，对自己俯首称臣。
而顾思爵，是他必须抓住的大树。
靠着这棵大叔，他才能做更多的事，来达成自己的野心。
见顾思爵上钩，秦牧稍作沉吟，再故作为难道：“其实那个人也不算我的朋友，只是在饭局上见过几面，加上和我不是一个圈层的，想攀交情会比较费劲儿。不过如果顾总想打听，那我费再大的劲儿，也会尽快打听出第一手消息给你。”
秦牧绝口不报人名，摆明了就是想用山水园的项目来做交换，顾思爵自然知道他在打什么算盘，不过他求女心切，也顾不上会不会被秦牧敲竹杠了。
大不了就当是从指缝里漏点钱给他。
他点头：“行，那就麻烦秦总了，我这两天恰好有点时间，会再看看山水园的项目策划书，不过手里项目太多，之后看到更合适的，可能就不好说了。”
秦牧自然也听懂了顾思爵的暗示，他连忙道：“顾总放心，争取明天就给你好消息。”
挂了电话，顾思爵并未回病房，而是第一时间给萧雨打电话，让他好好查查秦牧的资料，以及与秦牧走得近的人。
打完电话，他远远望了沈清衍一会儿，才重新走进去，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崭新的手机递给沈清衍：“沈医生，你的证件都已丢失，这个手机的号码是用我的身份证办的，你先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