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用过膳后,迟淑老夫人给小错拿来了好些纱裙,让她自己选择。
辛陵炎热的气候持续的时间很长,特制的纱裙穿在身上能自然生出凉意。
小错试了几条便有些困了,趴在桌上打瞌睡。
迟淑老夫人却还很有激情,命香浮把她叫起来。
迟淑老夫人拉着她的手,说道,“裳儿,你娘身体不好,在将军府也没人教你这些闺房打扮之事,如今到了外祖母这里,外祖母一定会让你享受大家小姐应该有的一切,所以不能停,继续试。”
小错懒懒地说,“外祖母,我饿了。”
“不是刚刚才用过饭吗?”嘴上虽这么说,可已经示意下人去备饭了。
“一会饭就能好,不过要先把衣服试完,再搭上合适的妆容和发髻,才可以吃。”
见转移视线这招不好用,小错只好乖乖由着她们在她身上鼓捣。
不知过了多久,小错微微睁开眼,镜子里出现了一个她都认不出的女子。
菱花镜中,火光映照之下,她黑发如瀑,肌肤胜雪,双目犹如一泓清水,桃腮带笑,唇若点樱,语笑若嫣然。
淡绿色纱裙,外套一件洁白的轻纱,把优美的身段体现的淋漓尽致。
不知是否是迟淑老夫人的手有化腐朽为神奇之效,就连香浮也没见过小姐这般美丽的样子。
“小姐,你太美了,就像天上的仙女一样。”
迟淑老夫人盯着自己的杰作,也是满意地点头,“我家裳儿就应如此,外祖母定会为你寻得一门好亲事。”
迟淑老夫人本想着怜裳到了婚配的年纪,可偏偏她母亲常年卧病,父亲又不上心,她的婚事只怕会耽搁。
可如今来了辛陵,就趁着这个机会,给她找个好男儿,也算是了了自己的一桩心事。
小错立刻反驳,“我不要亲事,谁爱要给谁。”
迟淑老夫人只当她是害羞,耐心道,“女孩子家大了总是要嫁人的,难不成你想一辈子陪着外祖母啊?”
小错问道,“陪着外祖母每天都有肉吃,有酒喝,我自然愿意。”
迟淑老夫人宠溺地指了指她的额头,“真是个傻丫头。”
终是把所有的衣服都试了个遍,小错吃了饭,顿时又没了困意。
小错的房间外有一片竹林,推开珠窗便能看到。
窗前有一张狭长的榻,她跪在上面,打开了窗,倚靠在软枕上,晚上冰凉的风吹在脸上,心渐渐平静下来。
忽听见一阵宛转悠扬的箫声,如鸣佩环,清耳悦心,小错立刻被吸引住。
记得小时候,她被一群人当成怪物,关在笼子里的时候,也听见这样的一阵箫声。
她静静地聆听着,箫声从厚厚的墙外飘进来,过了一会,便停了。
很快有了困意,她关上了窗,躺回到床上。
明天就能见到南宫铭。
要是能顺利找到魂灵瓶,等她练成了醉心蛊,师父的大仇就能报了。
红日冉冉上升,温暖的阳光透进来,小错伸了个懒腰。
香浮已经帮她把洗脸水打好。
按照昨天试过的妆发,小错很快就梳妆完,穿好了衣服。
小错坐在门口等,想第一时间见到南宫铭,好避开其他人问他魂灵瓶的下落。
她坐在门前的台阶上,旁边的家丁也不敢上前管她,只能去禀报迟淑老夫人。
突然面前出现了一个小女孩,朝她招手,小错也跟着招招手。
可小女孩不只是跟她打招呼,见她没动,走过来拉了拉她的衣服。
“姐姐,有人找你,你跟我来。”
小错没有怀疑,跟着小女孩走开。
她跟着小女孩走得越来越偏,一直到了城外的一个小河边。
小女孩指着河边的茅草屋,然后就跑开了。
小错开始带着几分警惕,走到茅屋前,打开后却空无一人。
刚踏进去,身后的门就被反锁起来。
小错用尽力气,门却丝毫未动。
她大声呼救,“有没有人?快开门?有人在里面啊。”
门外却响起了落锁的声音,接着听得冷笑一声,“你就好好在里面待着吧,让你好好尝尝得罪我的后果,明天我再来看你。”
小错立刻反应过来,“迟淑雨潇,你敢把我关起来,等我出去,一定咬死你。”
迟淑雨潇不屑地笑道,“就凭你?一个被将军府赶出来的弃女,也敢跟我叫嚣,你就在里面好好睡一晚吧。”
很快,门口就没了声音。
小错留住力气,不再喊叫,而是开始寻找有没有其他的出口。
可除了被锁住的门,其他的地方都是砌死的土墙,她猛然抬头,发现有一丝光亮从顶上透进来。
小错踩着草堆爬上屋顶,终于推开了一条缝,继续扒开,终于掏出一个能爬出去的洞。
她把头伸出去,可外面却是一条湍急的河流。
想是迟淑雨潇已经提前已经观察好,就算她能出来,也无路可走。
小错可不想在茅屋里待一晚上,她眼一闭,掐住鼻子,一个猛扎,跳进了河里。
可水流比她想象中还要急,她试图抓住河里的石头,手中一滑被冲得更远。
小错从小在雁山长大,一点水也不会。
难道今天就要命丧于此?
她心里暗暗发誓,就算是死了,也要找到迟淑雨潇和霍炎陵报仇。
小错的嘴里,鼻子里都呛进了水,她呼吸不过来,意识也渐渐模糊。
突然觉得自己腰上像是被什么东西托举着,正在慢慢上浮。
岸边,她平躺着,后感觉一股水流自胸腔喷涌而出。
小错慢慢睁开了眼睛,看到浑身湿透的沈无亦,水珠顺着他的发丝滑落。
沈无亦抱住她的头,轻声问,“还有没有其他地方受伤?”
小错艰难地摇摇头,“你怎么会在这?”
他回答,“我看到你出府了,就一直跟着。”
小错笑笑,“你又救了我一次,现在变成我欠你了。”
沈无亦说,“现在说这个干什么?我带你回去。”
小错被他扶着坐起来,才发现他们已经被河水冲出了很远。
此时又下起了大雨,沈无亦只得找了一个猎人临时挖的一个小山洞,把她放下避雨。
另一边,迟淑老夫人命人找遍了府里上下,都没找到外孙女的踪迹。
她又叫人去府外寻找,这时候南宫铭已经上门,她只得先去待客。
堂上,南宫铭和迟淑老太爷相谈甚欢,特邀他留下来用饭。
南宫铭的视线扫了一圈屋内,却没见到其他人。
突然门口响起了女声,他惊喜地抬头看去,看到来人后,眼神中透出几分失望。
“祖父,祖母。”迟淑雨潇行礼后,退到了一边。
迟淑老太爷向南宫铭介绍道,“这是我的孙女,名为迟淑雨潇。”
南宫铭起身双手抱拳,微微弯腰行了礼,“见过迟淑小姐。”
迟淑雨潇收起傲慢的姿态,淡淡回礼,“南宫公子不必多礼。”
迟淑老太爷笑着,“你们年纪相仿,今后可以多多走动。”
说着他的目光扫了一遍,“这平时活蹦乱跳的裳儿,今天怎么不见人?”
接着看向迟淑老夫人,觉得她的脸色有些难看。
“夫人,发生何事了?”
迟淑老夫人担心了一阵,还是没有消息,只好将事情说出来,“裳儿不见了。”
迟淑老太爷惊得起身,“什么时候的事?为何不早说?来人,快去找。”
迟淑老夫人用手绢擦拭了眼泪,“已经遣人去找了,但一直没有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