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陵地处荒凉,夏季炎热,冬季酷寒。
地理位置特殊,是邻国进入鄢朝的必经之地,常年重兵驻守。
迟淑氏的生意遍布南北,是辛陵城的富户,每年自发供给给朝廷军饷,因而在朝廷的地位更加贵重。
多年前霍冲将军带兵经过辛陵,和霍怜裳的母亲迟淑桦相识。
后来在辛陵城结成夫妻,霍炎陵便是在辛陵出生。
小错一行人到了迟淑府,早早等候在门口的下人把他们带进去。
迟淑老太爷和老夫人站在那,翘首以盼。
小错一瘸一拐地走过去,两位头发花白,面容和蔼的老人正站在檐下。
迟淑老夫人被人搀扶着走向小错,抓着她的手不放,“裳儿,外祖母终于把你盼来了,这手腕怎么受伤了,这腿怎么也伤了?”
原本想着有迟淑府的人护送会没事,没想到带着一身伤回来。
迟淑老夫人眼里噙满了眼泪。
小错楞在那,老人的慈爱,让她忍住没把手抽回来。
香浮想起小错忘记了所有的事,可能也包括外祖父母。
她上前先行了礼,“香浮给老夫人请安。”
老夫人看着她笑了笑,“好,小姐这些年还好吧?”
香浮是迟淑府送给霍怜裳的丫鬟。
对老夫人,香浮除了恭敬,更比别人多了几分信赖,小姐这些年在将军府的遭遇,她是打定主意要告诉老夫人的。
只是此刻还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她低着头回了句,“小姐挺好的。”
香浮碰了碰她的手臂,小错才问了句,“外祖母。”
迟淑老太爷缓缓走过来,香浮又小声提醒她。
小错喊了句,“外祖父。”
迟淑老太爷微笑着点点头,“外面天热,先进屋吧。”
进屋后,下人已经准备好了饭菜,小错盯着桌上的肉,眼睛发着光。
这些天,除了喝水,就是吃饼,她都快忘记了肉的味道。
小错坐下后,把整只鸡抓到了面前,见众人都看着她,她又放了回去。
迟淑老夫人眼眶泛红,哽咽着说道,“裳儿受苦了,这一路上都没吃好吧,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小错有些不敢相信,又不敢动手。
之前在将军府的时候,她稍有不注意就被抓住错处,做什么都不对。
迟淑老太爷给她夹了一块肉,说道,“吃吧,这都不是外人,再说了,咱们这地方没有那么多规矩。”
小错这才敢放开胆子吃起来。
迟淑老太爷和老夫人一脸慈爱地看着她,帮她把碍事的衣袖捋了上去。
吃到最后,小错倚靠在椅子上,抚摸着鼓出来的肚子,打着饱嗝。
迟淑老夫人笑得更开心了,“吃饱了先消消食,一会看看外祖母给你准备的房间。”
小错觉得这里的生活真是惬意。
要是再找到魂灵瓶,练成醉心蛊后,替师父报了仇,她可以一辈子都待在辛陵。
正想着,门口传来一个尖锐的女声,“祖父,祖母,怎么不等我就用饭啊?”
小错顺着声音看过去,一个衣袖上沾着泥土,面容姣好的女孩出现在门口。
她走路的姿势磅礴大气,秀挺的鼻子跟小错有几分相像。
女孩大步流星地走到小错面前,微眯着双眸,带着几分挑衅。
迟淑老夫人把女孩拉过去,说道,“这是你姑姑的女儿,说起来你们还是第一次见面,她叫霍怜裳。”
接着又向小错介绍道,“裳儿,这是你舅舅的女儿,迟淑雨潇,你该叫她表姐的,往后你们可以一起作伴。”
迟淑雨潇微微弯下腰俯视着小错,看着她沾满油的手,脸上生出几分鄙夷。
小错不情不愿地叫了声,“表姐。”
迟淑雨潇却不领情,抖了抖衣袖上的泥土,坐到了椅子上,“原来祖母前两日跟我说的惊喜,是你啊。”
她看了看桌上的战绩,蔑视地说道,“将军府是没给你饭吃吗?”
迟淑老夫人打断了她,“雨潇,怎么说话呢?裳儿是你的表妹,以后是要朝夕相处的。”
迟淑雨潇看看小错,说道,“被将军府赶出来了?还是他们不想要你了?”
“听说你的庶妹死了,这事跟你有关系,姑姑这才急着把你送到辛陵来避难,你倒是说说,你是怎么下的手?”
迟淑老太爷的儿子和儿媳常年在外做生意,把这个独生女儿放在家里,平时对她娇宠惯了,什么话总是张口就来。
他们一时间竟也没有办法阻止。
只见小错一脸淡定,拿起桌上的抹布擦了擦手,接着随意丢回桌上。
她一只手撑着桌沿,一脸的无所畏惧。
“表姐真的想知道?不过我要么不出手,一出手便见血,表姐养尊处优,怕是会被吓到尿裤子。”
“你......”
迟淑雨潇恨恨地盯着她,见她嬉皮笑脸的样子,更加气闷。
迟淑老太爷和老夫人见到这个场面,都没有出声阻拦,只能假装夹菜吃,脸上想笑又不敢笑。
心里都想着,总算是来了个能治服这个魔王的人了。
小错在院子里散了会步,香浮和五千里就跟在她身后。
自从来了辛陵,五千里也不躲着,寸步不离地跟在了小错身边。
沈无亦也在迟淑府养伤,被安排在了客房。
他在迟淑府倒是住的习惯,一会帮下人提水劈柴,一会帮着搬东西。
沈无亦谈吐风趣,为人随和,很快就和迟淑府的人打成一片。
迟淑雨潇有时候还会因为小错,去戏弄他,他也不介意。
小错看他正在打水,走到他身边说道,“你身上的伤已经养好了,要是现在离开,没人会说你忘恩负义。”
沈无亦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笑笑说,“是我心甘情愿留下的。”
“为什么?你在这里做的都是苦工。”
话音刚落,他手里的水桶就被突如其来的石子打通一个洞。
迟淑雨潇嚣张地看着他们,肆无忌惮,一脸无惧地走开。
“你看,还要因为我处处受人欺负,你没有必要留下来。”
沈无亦收拾着地上的水渍,说道,“等过了这几天,还了你救我的恩情,我就离开。”
小错没有再说什么。
在她心里,所有人都应该是自由自在的。
等她转身后,沈无亦又说道,“这几日,是我人生中过的最真实的几天。”
小错回头,对上他的目光,相视一笑。
这天小错来到堂上,迟淑老太爷和老夫人两人面前正站着一个男子。
小错一看,竟是那天用暗器打伤她的人。
见到小错,他行了礼,便转身退出去。
迟淑老太爷手里拿着一张拜帖,疑惑道,“南宫家的?我们迟淑氏与南宫家并无私交往来,不过这个南宫策的儿子倒是知礼,来了辛陵便想着拜访我们老两口。”
迟淑老夫人有些担忧,“朝廷对于立储之事一直悬而未决,多数官员和大族都已经选好了拥立者,只有这个南宫家置身事外,始终保持中立,可见不是个简单的,这次来访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迟淑老太爷将拜帖放下,端起茶杯,“咱们迟淑氏在辛陵有着不可或缺的地位,每年供给朝廷的粮饷不计其数,将来无论是哪个皇子继位,对迟淑氏总会另眼相待,这个时候来拜访也不是什么坏事,夫人无需多虑。”
“那便好。”
话音落,瞥见站在一边的小错,迟淑老夫人忙跟她挥手,“裳儿,怎么不进来?”
小错进去后,生硬地行了礼,便坐到了一边。
迟淑老太爷跟她说,“南宫策的独子南宫铭来了辛陵,明日要登门拜访,南宫家在朝廷的文官中很说得上话,裳儿,明日你也出来见个礼。”
小错答了声好,想着到时候正好可以问他关于魂灵瓶的线索。
迟淑老太爷却有别的打算。
南宫家是几代文臣,霍家是武将之家,要是两家能多多来往,对迟淑氏也是锦上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