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孟轻鸿刚想伸懒腰,却听得床榻前传来男人的声音,连忙翻身坐起,检查自己的屁股有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黄丹臣道:“别忙了,我没有龙阳之好。”
孟轻鸿苦着脸道:“老哥!大哥!我说你让我留下也就算了,我听话,你没敲门就进来,你的礼呢?”
“仁义礼智信!”
“礼呢?”
黄丹臣淡淡地道:“礼没了,所以我才被发配西北。”
“起床吧,仵作来验尸。”
“你也来瞧瞧,为了早日前往中州,咱们一起,上点儿心!”
说罢,黄丹臣起身出门,下人已经打好水送了进来,服侍孟轻鸿洗脸更衣。
“万恶的腐朽的封建糟粕!”
孟轻鸿骂归骂,依旧接过下人递过来的热毛巾,擦了一把脸后,用漱口水咕噜噜清理完口腔,穿好衣服,被人领去了衙门旁边的停尸房。
“为什么不放城外的义庄啊?”
孟轻鸿捂着鼻子,看一个老仵作带着一名年轻人,对着一具尸身翻来覆去指指点点,这儿戳一下,那儿捏一下。
老仵作说,年轻人拿纸笔记。
黄丹臣道:“命案有关的尸体,都放在这里,无人认领的尸身,结案以后放在义庄。”
孟轻鸿点点头,表示又涨了很多知识。
老仵作一一查验完毕,恭敬地走到黄丹臣面前,躬身道:“黄青天,尸首二十三具,十八具为镖师尸首,五具他人尸首。”
“镖师皆被一剑封喉,干脆利落。”
“其他五具尸首,先是被人从后面制住,似乎是经过严刑拷打,手指指甲均有不同程度地脱落,像是以竹签戳手指,随后逐一被人以强大力量摧毁心脉而死。”
黄丹臣道:“严刑拷打?”
仵作像是也被臭气晕的不轻,沙哑着嗓子道:“没错,大人请看,五名死者指甲脱落,手指上明显有被外力剥离的痕迹,尸体虽腐烂了一些,但是如同竹签一样的压痕,破坏血肉的痕迹依然留存。”
“这五人体魄强健,更胜于这些镖师,以小人看来,这些人应该也是修行者,至于何门何派,老夫凡夫俗子无法辨别,还请大人另请高明查验!”
黄丹臣拱手道:“多谢老先生解惑,衙后略备薄酒,请移步,只是人命关天,还请恕在下失陪了!”
老仵作连忙点头哈腰,连连作揖道:“黄青天折煞小人了!”
“师爷,你陪着老先生喝两杯。”
“是!”
孟轻鸿轻声道:“工作时间饮酒,倒是轻松又愉快。”
“嗯?”
黄丹臣没听清孟轻鸿小声的吐槽,随即问道:“你说什么?”
孟轻鸿捏着鼻子道:“没什么,没什么!没什么事咱们也出去吧?多臭啊!”
黄丹臣从善如流,点点头,率先出门。
孟轻鸿捏个法诀,一阵风吹尽衣服上的尸臭味。
“大人!”
赵靓带着一个大本子前来。
“属下有要事禀报!”
“说!”
赵靓看了一眼孟轻鸿。
孟轻鸿双手一背,识相地走开。
“大人!”
“天下镖局七天前日落时分,东城门登记入城,镖师一十八人,活镖五人!”
“六天前清晨西城门登记出城,人数不差。”
黄丹臣道:“也就是住了一晚上?”
“住哪了?”
“山水云间客栈!”
“有什么异常吗?”
赵靓回忆了一下道:“没有异常,弟兄们去查过了,镖师都睡通铺,五个活镖一人一间上等房,镖师们都没有喝酒,饭也只吃自己带的干粮。”
“倒是五个活镖什么都没要,据小二说,夜壶都是空的,我怀疑他们都是修行者,而且来此有所图谋。”
黄丹臣笑道:“不怕有所图谋,就怕没有意图,有所图谋我们就能发现痕迹。”
“让弟兄们打探打探,收集一下一年以来的江湖轶事。”
“是!”
黄丹臣转身招呼孟轻鸿道:“徐道友!”
孟轻鸿道:“何事?”
“你是昆仑门下弟子,我是中州国子监弟子,来这里才不到一年时间。”
“有些风土人情的故事,想跟你探讨探讨,打听一下,不知你有空吗?”
黄丹臣言辞诚恳。
孟轻鸿挑挑眉毛。
“你要听这个,我倒是推荐你有个好去处。”
“何地?”
“青楼!”
孟轻鸿推着黄丹臣,进了青楼。
“你都说自己没礼了,怕什么?”
“再说了,这不是你们口中所称的风流雅事吗?”
风韵犹存的老鸨子快步迎上前来。
虽然不是头一次见白天就来的,但是如此气质的二位还是第一次见。
“二位贵客盈门,真是蓬荜生辉啊,哈哈哈哈~”
老鸨子用团扇遮住自己的半边脸庞,笑嘻嘻地道。
孟轻鸿也不含糊,做主道:“来个包间,要好酒好菜,姑娘们不管环肥燕瘦,把你们最好的,来十个!”
说着,孟轻鸿手中出现一张银票,折起来塞进老鸨子的胸脯,高兴地老鸨子差点儿蹦起来。
“哎呦,尊贵的客人,楼上请!”
推开房间,老鸨子连忙道:“二位贵客还请稍候,姑娘和好酒好菜马上就上来!”
孟轻鸿吩咐道:“行了,下去安排吧,有什么事我会喊你的!”
“贱妾告退!”
老鸨子妩媚地朝孟轻鸿眨眨眼睛,遮掩上房门,从胸口掏出那张银票,拍着胸脯暗暗地道发财了。
“来此等污秽之地!岂是君子作风?”
面对黄丹臣的诘问,孟轻鸿拿起茶杯笑道:“以你的修为,我是推不动你的。”
黄丹臣面色一红道:“谁时时刻刻运转着体内灵气?”
孟轻鸿斟上茶水,送到黄丹臣面前。
“行了,你就瞧好吧,肯定能问出你想知道的东西。”
很快。
十位姑娘拿着琵琶古筝古琴走了进来。
孟轻鸿拍拍手道:“闻弦歌而知雅意,姑娘们,从左往右开始,一人一首拿手小曲儿,让这位陈先生满意,大大的赏钱!”
虽然大大的赏钱听起来很奇怪,但是姑娘们也都理解这句话什么意思,在金钱的力量下,一个接一个都弹奏的很卖力。
孟轻鸿也很给力,只要是奏过一曲,挥手就是一张银票塞进姑娘领口。
看得黄丹臣既臊脸又羡慕。
小曲儿奏罢,酒菜也正好摆满桌子。
孟轻鸿招呼姑娘们上桌。
“来来来,你们几个,给陈先生敬酒!”
黄丹臣招架不住,推开挂在身上的姑娘,站起身来,手指着孟轻鸿。
孟轻鸿笑道:“别生气别生气,姑娘们,我这同伴比较喜欢听江湖上的奇闻异事,有谁能让我这同伴听入迷,赏钱有的是!”
闻言,黄丹臣只能强忍怒意坐下。
一连几个故事,都没能让孟轻鸿和黄丹臣满意,却没少往姑娘领口塞银票。
正当孟轻鸿也在怀疑前世那些桥段的时候,一个穿着绿衣,手抱琵琶的姑娘道:“贵公子,奴家请问,如果我要讲的江湖传闻,就是咱们这的真事儿,那赏钱有多少?”
孟轻鸿笑道:“听你口音,不像是西州人士,哪里来的?”
绿衣姑娘道:“奴家来自太行燕山郡。”
孟轻鸿道:“哦?怪不得。”
“赏钱肯定有,就看我们陈兄的意思了,你且讲来听听!”
“那奴家献丑了!”
绿衣姑娘抱紧琵琶。
“半年前,奴家接待过一个如同两位一般的贵客。”
“他说要去海月戈壁寻宝,奴家趁他酒醉,就问他,是什么宝藏啊?”
“结果那人说,海月戈壁,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别人找不到海,他却能找到。”
“只要找到海中月,把它捞起来,就能成仙!”
“然后他说他还有五个朋友,半年后就会到海月戈壁,和他一起寻找,因为那五个人掌握着一个罗盘,只有催动罗盘,才能在海月戈壁深处不迷失方向。”
黄丹臣道:“五个人?他说是哪五个人了吗?”
绿衣姑娘道:“那倒是没有。”
黄丹臣紧接着问道:“他还说了其他的什么了吗?”
绿衣姑娘这时却笑道:“公子!看来你这是心动了,我这故事,你看看作价几何啊?”
黄丹臣正要说话,孟轻鸿却一把按住他的手。
“除了这位琵琶姑娘,剩下的都走,赏钱一人一百两,我会给老鸨子的。”
“多谢公子!”
虽然还有未曾讲故事的,但阅尽红尘的姑娘们,却知道基本没有她们的事儿了,所以一个个高高兴兴地出了门,甚至还有向孟轻鸿暗送秋波的。
“行了,他们都走了。”
“之前的,一千两!”
“之后的,我陈兄问一个问题,你回答上来一千两,回答不上来没有,但问题的答案如果是错的,你也知道后果,不要耍滑头!”
孟轻鸿笑吟吟地道。
绿衣姑娘打趣道:“哎呀,公子!人家就是糊弄谁也不能糊弄二位呀!有什么问题尽管问!”
黄丹臣道:“那人有没有说找到海中月的方法?”
绿衣姑娘思索了一阵道:“那倒是没有,只不过我问他怎么找的时候,他说了一句长河落日圆。”
“长河落日圆?”
孟轻鸿诧异道。
黄丹臣追问道:“你后来还见过他吗?”
“没有。”
“他长什么样子?”
“一个瘦子,有点儿黑,左手缺了一根小拇指。”
黄丹臣继续追问:“他还说过什么?”
绿衣姑娘思索半天,道:“后来他喝得实在是太多了,含含糊糊我也听不清楚,只听个大概。”
“说什么了?”
“什么魂印天什么的。”
“我也记不清了。”
黄丹臣面色如常,笑道:“结账吧!再给四千两。”
孟轻鸿给了银子,笑道:“今天一共一万两,外加这些消息,够给我脱罪了吗?”
黄丹臣笑道:“说够也够,说不够也不够。”
“我还需要你再帮我一下!”
“孟首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