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国的那天,白意看着头顶的烈日,飞机起飞轰鸣声响起,接着脚边的影子被巨大的阴影覆盖。
在登机口,她看见了李嵘。
“很久没见了,意意。”
他穿着一身正装,带着银丝眼镜,微笑看着白意。
白若有眼色地往旁边退。
白意静静地打量着李嵘,她难得对他产生好奇。
“你到底是为什么?”她开口说了半句,后面的话李嵘也知道是为什么。
到底为什么对她那么执着,明明赵庭庭之前那么喜欢他,将一颗真心递到他面前。
李嵘闻言,低声笑了笑,语气温柔。
“意意,你知道人总会对某些东西产生执念。”
他低下头凑到她身前,语气放低,“可我生来就不豁达,想要的我一定要得到。”
说完抬眸看她一眼,眼神深沉,颇有深意。
白意没再说话,转身去办理登机手续。
李嵘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眼神逐渐变冷。
或许连白意自己都不知道两人之间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样吧。
那一天他的母亲去世了,李嵘在母亲喜爱的玫瑰园里看见了白意,她是跟着白家过来的。
那一刻他暴怒地想将人直接赶出去,可毕竟是客人,他强忍下,刚想开口训斥,想让白意离开。
可白意淡淡看他一眼,从琴盒里拿出小提琴背过身拉奏。
是一首很悲伤很悲伤的曲子,好像在哀鸣,又像是在抚慰。
那时候,只有白意和他,还有月亮、星空、音乐和玫瑰。
一旁的助手出声提醒,李嵘收回思绪,白意早已经不见了,他转身离开。
白家让白若白意两姐妹同时出国本来是打算让两人在国外作伴读书,说是一起作伴读书,但其中的心思大家心知肚明。
白意住的地方是李嵘名下的房产,所有证件也都在白家手里,出了国她很难再回来。
到国外的第一天,白意看了眼天上的月亮,和国内的毫无二致。
白若将一个新手机放到她面前。
“这是新手机,里面也已经有了这里的新号码。”
白意看了眼手机壳,纯黑的,她伸手接过。
接着还有一张银行卡,“国外的开销就用这张卡。”
看白意接过,白若笑着打量周围环境。
“意意,一周后你准备一下入学面试。”
她拉着行李箱上楼,刚抬脚走上一步,她咬了咬唇。
握着行李箱杆上的手攥紧,“对了,李嵘他问你还想继续学小提琴吗?”
“他可以为你准备好入学材料,面试也是在一周后。”
她侧头看着静静站在那里的白意。
白意闻言,勾了勾唇角,轻掀眼皮直直看着她。
“可以吗?姐姐?”
白若心口一震,嘴角的笑容僵住,她眼睛稍睁大,瞳孔颤动。
“我说过了。”她的笑容转瞬消失不见。
“我不会学了。”
说完,她拉着行李往自己的房间走。
李嵘是李家长子,上面有两个堂哥,下面还有一个亲弟弟和一个亲妹妹,全是同父异母。
赵庭庭捻了口茉莉花糕,眼神直勾勾落在正在煮茶的李景。
他熟练地洗茶、煮茶,最后为赵庭庭斟茶。
被倾倒的清绿色的茶汤在玻璃盏杯中搅起漩涡。
她看了眼,然后抬眸看着对面穿着一丝不苟的男人,没忍住笑了声。
李景听见,掀眸看向她。
“笑什么?”
她将那只被咬了一口的茉莉花糕放在盘上。
“我只是想,李景哥哥许久没见,还是和以前一样。”
她双手交叉支着下巴,笑盈盈看着他。
他没理赵庭庭的揶揄,手指在杯沿轻点。
“找我有事?”
“许久没见了,就不允许我叙叙旧?”
她端起茶杯,吹了吹,就直接送到嘴边张口喝了。
李景的手指顿住,身体略前倾,想出声制止也已经晚了。
果不其然,赵庭庭被烫的刚喝的一点直接吐回到杯子里。
她使劲呼气,脸一鼓一鼓的,嘴唇红润,手使劲地对着嘴扇风。
李景眼中闪过笑意,嘴角微不可察的上扬。
拿过空杯,倒上一杯凉水递到她面前。
“谢谢。”
赵庭庭一口喝完,然后将茉莉花糕拿起一口直接塞完,慢慢咀嚼完。
等咽下后,她发现李景的眼神一直在自己身上。
“你倒是还和小时候一样。”他端起杯子抿了一口。
赵庭庭抿唇笑了。
“李景哥哥。”
她想到什么,眼圈泛红,看着李景的眼睛充满悲伤,语气悲恸。
“我想和李嵘退婚,他在国外养着一个姑娘。”
李景蹙眉,抬头看着小姑娘要掉不掉的眼泪。
“你确定?”
他没有细问,两家联姻不是小事,赵家和李家绑定已经很长时间了,解除约定不是小辈能决定的事情。
更何况——
“之前也没见你有这种心思。”
他也耳闻过,李嵘不顾她脸面对一个小姑娘多加照拂,她不还是一颗心全在李嵘身上。
赵庭庭干笑两声,“可现在明明已经有了婚约,李嵘还这么对我。”
眼中尽是失意。
“婚约的事情我无法作主,李嵘也不会放手。”
李景看她一眼,面色冷淡。
可忽地,垂眸的视野中,放在桌上的手被一只小手覆盖,素净的手上涂着晶亮的指甲油。
赵庭庭擦掉眼角的泪,俯身靠近,眼尾仰起勾人的弧度。
“赵李两家的婚约不太可能改变,但——”
“可以换人呀。”
她对李景凌厉深沉的眸子视而不见,那只手的食指还轻轻摩挲着李景的手背,指甲上的水钻偶在光线折射下射入眼中。
“李景哥哥,比起李嵘,我现在更中意你。”
茉莉花的香气直往鼻尖里蹿,李景觉着喉咙变得干涩了些。
赵庭庭看着镜子里面色绯红的自己,嘴唇上口红花了。
她想起,下车前,自己俯身想亲李景。
可离他的唇角只剩一公分时,他扭头看过来。
视线相交,他眸色渐浓,呼吸也变重。
赵庭庭呼吸停滞,刚想往后退,李景伸手按住她的脖颈,吻了下去。
明明是个磕磕碰碰的吻,可他依依不饶,生是吻出缠绵的感觉。
赵庭庭勾了勾唇,走出浴室。
上辈子,李嵘的目标可不仅是李家的产业,他还想要吞下整个赵家。
也是多亏自己,他才能那么顺利得逞。
三个大项目同时出问题,资金链也断了,赵家还被曝出丑闻,牵连官商两家。
没等熬过几天,公司一落千丈,等待它的,要么破产,要么被收购。
赵父接受不了结果,心脏病突发住院。
所有的事情就像是从天而将的巨石要把赵庭庭的骨血给碾碎。
她哭着去求李嵘,她以为他会心软。
可事实是,当他做到了那一步,哪里是会心软的人,结果已经无法改变。
那一刻,看着他看自己的眼神如往常一样,没有任何情绪。
“庭庭,这是你们家该得的。”他捏着赵庭庭下巴,轻声开口。
眉眼全是愉悦,“我给你留了房产还有钱,够你挥霍一辈子了。”
“知足吧,庭庭。”李嵘站起身,居高临下,语气轻飘飘。
却压的赵庭庭喘不过气,她眼睛充满红血丝,仇恨地看着他。
最绝望的时候,是白意出现了。
所有的事情解决,李嵘让她回国,她看见狼狈不堪的自己。
扶起赵庭庭时悄无声息将一个U盘塞进她手里。
里面是有李嵘的犯罪证据,他迫切地吞下不止赵家,计划太快,时间太短,即使他很谨慎,却也露出破绽。
等她从警察局出来后,却听见了一个消息。
白意坠楼死亡了。
她还没来得及笑出来,心底彻底空落落,眼泪无声地一直往下掉。
白意无论是生还是死,这个世界上无人在意,最后白家为了脸面替她收尸下葬。
安葬的那一天,赵庭庭去了墓碑,恰好遇见迎面走来的白若。
她看见赵庭庭,眼底的笑意消散,面无表情地从她身边走过。
那天艳阳高照,可她却觉得特别冷。
如坠寒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