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被雪覆上薄薄一层，白意从叶片上捻起一片放在手心。
没有雪花的形状，只是一片雪晶，很快被皮肤的温度融化。
白意将手搓了两下，放进兜里。
宁声看了一眼，笑着说，“这么怕冷呀。”
白意点头，“今年比以往冷。”嗓音清清冷冷。
连冬天都比之前来的早，刚才下的雪应该是降温的预兆。
“嗯，天气预报说明天会再降温。”
拐弯就是一家咖啡店，宁声伸手打开门让白意进之后关上门。
屋内开着空调，很温暖，白意几乎不怎么出现在公众场合，但今天咖啡店人不多，宁声选了个角落的位置。
白意看见他点单时，女服务员的眼神时不时落在宁声的脸上。
“喝牛奶？”宁声见白意呆呆看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轻声问她。
白意回神，女服务员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她点点头，马尾跟着晃着。
宁声示意服务员将手里的纸笔递给自己，白意看他写了些什么然后递回去。
有些好奇地偷偷探头，可什么也看不见，等宁声看过来时又立刻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的看向外面。
“若若，那是不是白意呀？”
白若喝了一口卡布奇诺，衣袖被赵庭庭扯了一下。
“意意？”她顺着赵庭庭指的方向看过去，只看见女孩半边肩膀，其余都被一个男孩的背影遮住。
“不会吧，意意她不喜欢在外面待着。”
可的确是很熟悉，白若的语气变得不确定。
等那个男生侧身接过服务员端上来的咖啡和牛奶，白意整张脸暴露在白若的眼里。
白若有些不可置信，“是....意意。”
赵庭庭冷笑一声，“你妹妹这自闭症好了？”
“没有。”白若蹙眉，盯着白意，从白意的表情上她能感受到白意此刻是放松的。
“不好还能跟男的出来玩了？不怕发病？”赵庭庭话中含着讽意，眼神轻蔑地看着不远处的白意。
白意看着眼前的巧克力慕斯，眨眨眼抬眸看着宁声。
“吃吧。”
宁声喝了一口咖啡，还没咽下就听见白意开口。
“我更喜欢柠檬的。”
差点被呛住，宁声拍了拍胸口，刚要说话就看见白意眼里的笑意。
“你倒是长进了，还会逗我。”
宁声反应过来，没有任何不悦，心底倒是生出几分愉悦。
白意有些高兴，眉眼弯弯，她将围巾扒到下巴下，用勺子挖了一口放进嘴里，扬起的眉尾表露几分得意。
宁声单手撑着脸，看她慢慢咀嚼着，吃东西很认真。
或者说，她做每一件事都很认真，是一种很刻板的认真。
有点可爱。
“意意。”突然出现的声音，宁生看见白意咀嚼的动作一顿，然后将食物咽下。
他顺着白意的目光转头看见了白若。
白若看清宁声时一愣，然后对他微微一笑。
“你好，我是意意的姐姐，白若”
宁声扯了个笑，对白若颔首，“你好。”
然后没有后续，白意自顾自地接着吃蛋糕，宁声也没有主动介绍自己的想法。
白若略微有些尴尬，然后走到白意身前。
“意意，今天给我回家吃饭吗？你很久没过来了。”
白意放下勺子，闻言抬头看她，顿了两秒，她摇头。
“不用，谢谢。”
说完她转头看着宁声，眼神清凌凌，可面上毫无波澜，宁声目光对上后他起身。
“走吧。”
等白意走过，宁声跟在她身后往外走。
停在原地的白若目光落在两人身上片刻，面色带着冷意，随后垂下眸，无人窥见其中情绪。
赵庭庭拿着咖啡杯靠在沙发上，看着白意还有宁声从面前走过，她眸中闪过暗色，轻嗤一声。
回来的路上，白意一直不说话。
等送白意到家楼下，“谢谢。”她说完一句转身要离开。
“白意。”宁声叫住她。
“你好像很容易就不开心了。”
听见宁声的话，她垂下眸，眼眸里明明暗暗，她转过身。
“因为我有病。”一字一句，她神情认真，像是在说刚才那个蛋糕味道一样认真。
“宁声。”好像是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宁声将脸上的笑意收敛，插在裤兜里的双手抽出放在身侧。
“我有自闭症，我曾经伤过人。”
白意紧紧捏着指腹，骨节泛白，悄悄地呼出一口气，脸部线条紧绷，她紧紧地盯着宁声。
那天站在天台上她从未感到恐惧，可现在这一刻就有了站在高处的恐惧，好像宁声的回答能决定是劫后余生还是万劫不复。
她闭眼，想将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
宁声先一步开口，“我知道。”
白意睁眼，有些呆滞，随后反应过来。
“有人和你说过。”
宁声走到她身前，伸手抬到白意的头上，见她没有反应，于是落下轻轻放在白意的头上。
“白意，有时候不想要融入可以不融入，但这个世界绝不会将你抛弃，因为你很好。”
“或许只要你勇敢给那些释放善意的人一点反馈，他们就能知道你有多好。”
他轻轻揉了揉白意的头，手心的温暖和这些话一起落入心中。
“就像我一样。”
白意抬头，对上宁声温柔的眸光，她觉着鼻尖开始泛酸，眼眶开始泛红，眼底湿意弥漫，下一刻好像眼泪就能流出。
她曾经也学着克制自己，可她总会因为自己刻板的行为、固执的习惯被扰乱激发不好的情绪，所以她后来就没有过同桌，也开始拒绝交流。
看着白意可怜兮兮的模样，宁声心口泛着涩意，这对于他来说也是头一遭。
有些无措地将另一只手抬起，想要抱她，又犹豫着该不该抱。
倒是白意忽地抱住他，将脸埋进他的胸口。
“你是不是喜欢我。”声音闷闷地下方传来，说出的话倒是直接。
宁声心跳好像停滞一秒，然后又快速跳动，心率上升。
耳根开始变红，连带着脖子都变粉。
他双手抓上白意的棉袄，扭头看向街口的红绿灯，眼神有些无措。
“......嗯。”
他双手轻轻放在白意的背上，肯定地回答。
“我喜欢你，白意。”
白意忽地想起那天在寺庙里祈愿树下的女孩，虔诚地许愿，看着红丝带高高挂起后又带着向往憧憬地笑容。
“他肯定也是喜欢你的！”一旁的女孩起哄着。
白意很高兴，比吃巧克力和巧克力慕斯还要高兴，她下巴抵在宁声胸口上抬头看他。
脸上第一次露出明显的笑容，眼睛笑得弯弯，嘴角咧开，露出右侧的小虎牙。
宁声被她感染到，也笑了起来，摸了摸她的后脑勺。
“这么开心？”
“嗯，很开心。”
她突然又想到一个问题，脸上无端变得严肃。
“可是我才十六岁。”
宁声一怔，随后笑出声，被她认真的表情逗的停不下来笑，他将头抵在白意肩上，肩膀抖动。
白意有些不好意思，恼羞成怒，“这有什么好笑的？”
她推了推宁声的肩膀。
宁声伸手抹了抹白意的眼尾，俯身看着她，嘴角带着揶揄的笑意。
“是呀，小朋友，所以我得等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