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老师怎么了？”
少女的声音糯糯的，因为紧张脸上染上了红晕。
被白玉华一问，老六楚更生脸瞬间红了，他是认识白玉华的，不过接触的少。
白玉华猛地出现在他面前，小脸白里透红，眼睛水汪汪的，头发乌黑发亮，樱桃小嘴一张，细声细语的将楚更生魂都勾了一半。
没想到白玉华长成了大姑娘，真漂亮。
即使穿着打着补丁的深色衣服比他大嫂还要美，又不一样。
大嫂是那种明艳靓丽，眼前这个却如雾中初开的花，让人怜惜。
楚曦被白玉华吓了一跳，她眼见着聊得好好的这姑娘突然从炕上站起来，难道她真的喜欢蒋建国，那梁建国呢？
她再一看自家的傻六哥，眼睛直勾勾的，赶紧从二人中间而过，挡住了他的视线。
“在箱子里，我找给你。”
和别人家重要东西放在家长房里不同，她家重要的东西都在她这，除了钱！
她在家时间多，娘又不放心把东西放在媳妇房里，偶尔急用就可以找她。
娘柜子的钥匙她也有一把，谁让她爹宠她呢，什么不是紧着闺女。
她翻出一个红色铁皮小圆盒，这就是二哥托人从上海买回来的清凉油，爹娘平时有什么头疼脑热涂一点就好了。
“拿好，别丢了。”
楚曦递给他，楚更生此时已经反应过来了。
“没事，已经醒了只是还有点头晕。”
楚更生对白玉华解释道，白玉华马上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反应过激了，急得脸更红了，她下意识地抹了抹脸。
“今年天气太热了，我听说好多人中暑了呢。前两天我们隔壁的伯伯也是在稻田里晕倒了，我一听你说我吓了一跳。”
白玉华掩饰着，还好他们两兄妹没有发现异常，不然自己不是要……
想想村里面的风言风语，她娘在村里名声本就不好了，脸色瞬间惨白。
楚更生临走前还回头望了一眼，只是白玉华没发现。
楚曦没好气地看着六哥，这么小年纪就知道谈恋爱了，还回头干什么，媚眼抛给瞎子看。
“今年是太热了，我前段时间就割了半会就晕倒了，还是梁老师把我背回来的呢。”
楚曦不介意透点口风，给这妹子泼点冷水，希望她能回心转意，省得像说得早早丢了性命，这妹子挺好的啊！
“啊！”
白玉华吃了一惊，不过回头一想他本就是如此热心的人。
可是为啥背大妞回来的不是她哥哥，是梁建国太过热心还是看上了楚曦呢？
那楚曦呢？
“我的这个大名也是梁老师取的呢。”
楚曦眼中露出崇拜的光芒，白玉华暗暗灰心，明眼人都知道选谁吧。
何况他迟早要回上海去的。
楚曦见她脸一阵红一阵白，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不过姑娘你为了谈恋爱把命搭上不值当啊，自己也算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了。
“要不，我们下午去捡稻穗吧。”
白玉华提议道，顺便看能不能碰到梁建国。
平时她也很忙，要去跟着做事挣工分，还是翠娥婶子今天去她家里请托，说私下补贴点请她娘教楚曦东西。
可是现在抢收她娘也忙不过来，就说派白玉华来，还把她绣的东西给翠娥婶子过目，婶子点了头才让她来家中教楚曦。
她娘说了和楚曦多走动有好处，省得村里天天嚼舌根说她们娘俩是狐狸精。
她爹死的早，得了肺病瘦的精干，村里那些人居然说是她娘是妖精把她爹吸干了。
后来爹死了，弟弟感染也死了，传得就更邪乎了。
随着她长大，出落得越来越出众，别人也开始指指点点，直到有一次村里有个男孩子对她吹口哨，说着难听下流的话，她气不过骂了几句，结果他娘还反过来骂她是狐狸精，整天勾搭男人。
她哭着跑回去找她娘，两母女抱成一团哭，她娘还说以前她爹刚死了的时候，村里的闲汉还深更半夜来敲门，说要和她好吓得她娘睡不着，甚至有直接撞门爬窗户的。
后来她娘直接用木板把窗户疯死，晚上栓好门用柜子顶住才敢睡个安稳觉。
谁让寡妇门前事情多呢，如今她女儿也遭罪，还不是因为她们家是外姓人，家里没个儿子让人欺负，越发不让白玉华出门。
没想到翠娥上了门，这是个好机会啊，和大队支书处好关系起码也没人敢欺负她们了，让白玉华一定不要得罪楚曦。
“你把这个拿回去。”
听到白玉华回家取背篓，楚曦拿了一只铅笔，一根崭新的白蜡烛，白玉华连忙推拒。
“你平时画花样子，这铅笔细比毛笔方便还不沾墨，我还想着你给我多画点花样子呢，省得借来借去的。
白天大家都忙，你肯定是晚上赶工，那煤油灯不亮还熏眼睛，眼睛灰了就不漂亮了。”
大妞觉得自己漂亮吗？
她能凭借的不就是有几分姿色嘛，她知道最近上门的这些男孩子都只是看中她的这张脸，只是她娘一直没有点头。
她有点为难，也知道蜡烛好用，心里有些不舍，可是会不会让人以为她眼皮子浅？
“没事，这点事我能做主，何况你来教我，我还没谢你呢。你只管好好教我，其他的我和我娘说，我可是把你当朋友的，不然我就生气了。”
白玉华毕竟还是单纯，她娘千交代万交代不能惹楚曦生气，听到她如此说，马上收下了。
等到白玉华拿了背篓，两人一起朝山里走去。
“梁老师还住在你家？”
听楚曦叫他梁老师，比叫同志亲切多了，白玉华开了口。
“这不是他们来这里不赶巧嘛，刚好农忙，集体宿舍没时间建。等农闲村里就给他们建宿舍了，就盖在学校旁边。”
楚曦知道的消息还是她老爹露了口风，知青插队落户先在老乡家里呆半年，集体宿舍村里安排人煮饭煮一年就不管了，知青们就要自己凭本事挣工分了。
“需要人煮饭，定了谁啊？”
“还没定呢，不过听说也给工分的。”
楚曦见白玉华问起，心里不由得暗暗后悔，这妹子不会要去吧。
不过这个还要靠关系的，这么轻省的活大把人乐意，还可以管三顿饭呢。
“大妞，”白玉华局促地搓了搓手，“要是你爸问你有没有认识的人合适，你能不能帮我求个情？”
楚曦又瞬间心软了。
“你也知道我爹以前是教书的，所以我一直想和读书人多呆一呆。
现在我是没指望读书了，家里供不起。我娘也不会让我去那么远的地方读初中，她说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还好我爹死的早，不然还不知道要遭多大罪呢。”
貌似这时候老师下场都不怎么好，楚曦不由自主踢了踢路上的石子。
“可我心里，还是想着多读些书的，我听说梁老师他们这一批都是高中毕业的，我想能不能……”
“行，有机会我跟我爹提一提，谁让我们两是好朋友呢。”
楚曦一副为好朋友着想的样子，让白玉华深受感动，心想着第一次见别人就叫她帮忙，一定要好好谢谢人家。
“你看，从这里开始捡吧。”
谁知道她们捡了一下午稻穗也没碰到梁建国，后来才知道他涂了药硬是不休息继续干活，倒让他在梁远山心中留下了吃苦耐劳的好印象。
“回家吧，今天就到这了，我还要去把碗筷背回来给我爹娘他们送晚饭呢！”
“好。”
白玉华虽然心里遗憾今天没见到梁建国，但想到万一事情成了，以后就可以天天见面了，心里反而充满了期待。
希望自己能被选上吧，就算梁老师不会选自己，给他做做饭常常看见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