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手说完转身策马而去,城头上千女真都是妇孺老残,根本听不懂汉语,人人都侧头望向临时推举出来的那几位老兵。
“宋人让我们一刻之内投降,不然就要杀光我们。”
“哈哈哈,这些两脚羊忘记了狼牙棒的滋味。让他们来,看看能不能挡住我手中的弓箭.”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宋军阵营中突然发出了啸叫声,二十只黑尔二式腾空而起,朝着北海那残破的城墙飞来。
“那是宋军的鬼箭!”
“快躲!”
黑尔二式的准头远比窜天猴强上许多,慌乱中的躲避根本毫无意义。爆炸声起,火焰升腾,城头垮塌,城门破碎。
连包砖都没有的夯土城墙,在炸药的威力下几乎没有任何抵抗的能力,原本就破烂不堪的北海城墙更是面目全非。
“怎么办?宋军的鬼箭我们根本扛不住,这样下去就会被烧死在城中。”
“不要慌乱,不要慌乱,都到城门集合。我们冲过去,朝着宋军阵中冲杀。你们看,就是那里,那个旗帜下面就是宋军的主将,捉住他大局可定。”
“拿起刀剑随我冲过去,宋军阵营分散,就是拼了命也要抓住林保。”
“不打退宋军,这北海城就没了。周围的县镇都已经被宋军占据,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都随我冲杀过去,活捉林保!”
说话间又是一排火箭越过垮塌的城墙飞入城中,烟尘弥漫,火焰四溅。
容不得考虑,也没有时间哭泣了,城中的野猪皮发出怒吼,跳过障碍穿过火焰向城外一里多外的宋军冲杀了过去。
三五骑一马当先,身后跟着密密麻麻拿着乱七八糟各种武器的野猪皮,单以声势论不可不谓惊人。
野兽般的嘶吼下,宋军似乎被震慑了魂魄,那古怪的黑色鬼箭不再发射,连雄壮的军鼓声似乎都弱了下来。
宋军那简陋的阵地呈V字型,作为障碍的鹿角和半人高的土墙根本就是笑料,这种程度的防御如何能阻挡住勇猛的野猪皮。
虽然奔跑中的男女老少都不是正经的战士,可作为从山林中走出来的种族,人人都是搏杀的能手,个个都是奔跑的健将。
就算没有马匹,他们也有信心冲到那帅旗之下,就算不能活捉敌方主将,也能击溃这区区四五千只两脚羊。
望着乌泱泱奔跑而来的野猪皮,林保一脸的厌恶。
若不是出发前赵昰亲自找到他,和他说了川峡赵玉墨那种利用地形打散士卒拒敌的方法。
并且向他面授了所谓的散兵战壕战术,让他来京东两路实地操练一番,林保是万万不愿意像今天这样对敌的。
一顿窜天猴就解决的战斗,弄成这样复杂实在是没有意义。可既然赵昰吩咐了,便是让自己丢了火器上前肉搏,那也必须照办。
林保现在已经很清楚自己的定位,不论对错,官家让干什么就干什么,这才是自己仕途的终南捷径。
林保朝边上的传令兵使了个眼色,随即军中旗帜挥舞,战鼓之声大作,紧接着枪声一片。
把部队从线列队形过渡到散兵队形,是赵昰必须要完成的军事进化。
纸壳定装后装枪肯定是要普及下去的,说不得直接就上金属定装弹,如果单兵的快速射击能够普及,这线列阵就不再有那么重要了。
如今以车阵的密集火力在平原地区对敌蒙鞑肯定是最好的方法。可对于要不断扩充的海军来说,车阵战法就会很不理想。
打跑了蒙鞑之后,等广州的那十条战列舰造好,总是要出门去做贸易的。
比如让爪哇人每年卖些硫磺来大宋,让大食人每年弄些硝石、石油什么的,或是跑去西欧买点金银,这些买卖遇见讲道理的那就没事,可保不齐有些人冥顽不灵,不讲道理。
对于不讲道理的蛮夷,那只有给他开开窍了。
这时候就需要水师的士卒们登陆,去把他们的国王请来,给他们讲讲道理。所以这散兵队列的各种要领此刻肯定要先研究起来。
赵昰对于现代战争一无所知,所了解的散兵就是老电影里的那些挖个战壕然后伏击。
这些战术方法自然就要靠水师的将官们自己去摸索了,而北海的野猪皮就成了林保摸索战术的最佳对象,
两千不到的野猪皮,冲击林保的四千五士卒,不可能会有什么奇迹发生。
奔跑中飞射的箭矢,根本伤害不到躲在土墙后的宋军士卒,离着很远便掉落了下来。
与其说是冲锋与防守的战场,更像是后世打野鸭的画面。
野猪皮们成片的倒下,连接近宋军阵地一百米都做不到,这样单方面的送死,使得野猪皮们很快就崩溃了。
正规的军队尚且承受不住这样的战损,更何况这北海城中的野猪皮只是些非战斗人员。
有人向城中跑去,有人向两侧奔逃,有的往地上一躺准备装死,有的哭喊着在找家人,一群乌合之众瞬间溃败。
从野猪皮冲出城门,到兵败溃散,不过只有两分钟左右。此刻,宋军的虎蹲炮都未曾点燃,士卒们不过只各自打了三四发子弹罢了。
武力的不对等,让野猪皮完全丧失了抵抗的念头。
“传令各部追击,不用纳降,我军需要长途奔袭,没工夫用在俘虏上。”林保望着那不堪一击的野猪皮,心中颇有些感慨,想当年便是这群蛮夷侵夺了我大宋的半壁江山。
若不是官家造了这火枪火炮,这活着的华夏子民便都做了这些蛮夷的马牛,报应不爽,今日也轮到你们尝尝这被屠城的滋味。
以营为编制的水师士卒们,装填好弹药,插上刺刀,跟着都头们向前冲去。
“都督有令,概不受降,所有蛮夷一概杀尽!”
“不要手软,想想我大宋被他们屠戮了多少城池,淮河以北皆是死仇!”
“杀!”
散乱的枪声此起彼伏,第一次使用散兵队列的水师士卒,依旧保持着营一级的编制进退。四百五十人为一组的宋军,互相交替射击,倒地未死的野猪皮又被随后的士卒扎透了咽喉。
北海城外一片艳红,没有马匹的野猪皮根本逃不出宋军的枪口,返身厮杀和夺路狂奔结局没有任何差别。
城中的火势随后被入城索敌的宋军扑灭。在北海休整了一夜的宋军,拉着缴获来的物资,向西往淄州而去。
坐在马上徐徐而行的林保,面上看不出喜怒。对于北海屠城之事他并不在意,对于冥顽不灵的蛮夷适当的给予教训,便是出自赵昰的意思。
林保此时心中所想的还是那所谓的散兵战法,北海这一仗打下来,他并未从中研究出什么高明的战术来,所谓的散兵战法,在林保的眼中并没有什么卵用。
这什么散兵战术,除了把队伍拆散可以有效防御回回砲的攻击。其本质依旧是挖战壕,摆放鹿角。
沉重的鹿角对于水师士卒来说根本毫无意义,没有战车的水师根本搬不动鹿角。还不如让士卒各自收集些木料削尖,往地上一插便是现成的拒马,走的时候还能带走反复利用。
挖战壕更是莫名其妙,敌方的弓箭射程远不及宋军火枪,而且追击撤退之时还会成为自己人的障碍,远没有传统的用筑板搭建土墙来的快捷迅速。
想到这里林保心中打定了主意,下次还是不挖这战壕了,只要前方有密集的拒马刺,蒙鞑的骑兵绝不可能傻乎乎地往前冲。
这所谓的壕沟阵地根本没有一点鸟用,蒙鞑的骑兵又不是傻子,难道不会机动迂回绕到后方?
林保轻轻摇了摇头,心中暗道:“这官家所谓的散兵壕沟战术,当是闭门造车所至,看来便是神仙下凡也总有不及常人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