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兀台、失里伯的大军刚刚抵达永福,文天祥的第二军也刚刚越过罗溪(现漳平),双方都距离泉州还有些时日。
高剑离的第六旅已经得了命令开拔去了江西,往会昌、瑞金一带移动。萧峰和赵珣旅还在处理宜章善后。江钲所部已经挺进至江西万安,没有遇到任何阻力。
从临安来到福州的夏贵运粮船队大多都是货船,毕竟他的任务不过是运粮罢了。可终究是因为战况吃紧,在无兵可用之下,运粮船队的那些货船在福州进行了简单的改造。
运送粮草的各色船只,船头都装上了好几根一尺多长的巨型铁钉,除了撞上去点火,夏贵想不出什么克敌之法。
尽人事听天命吧。夏贵很清楚,宋人从海外得到了秘术之后,这海战已经没有了胜算。
夏贵没有发兵前往泉州,也没有龟缩在福州的闽江口,而是把福州所有的船只都驶去了海坛岛,躲在海坛岛那些天然的小岛屿和港口之后。
地图右侧便是我国第五大岛-海坛岛现平潭岛
海坛岛离大陆非常之近,此处海面狭窄、岛屿众多、海况复杂是一处极好的伏击地点。宋军水师若要去福州,此乃必经之地。船队只要进入海峡,就不可能退得出去。如果运气够好,宋军的船队将被烧得一干二净。
只要烧毁了宋军的战船,陆上对敌,宋人皆无血勇,当可一战平之。
更何况宋人无马,这便是弱了五分,就算火器厉害也不过占了五分便宜,如此这般便是两相抵消。
宋军兵少将寡便要减去三分,这样算来对战胜负还是八二之数。只要等北征的伯颜回来,这赵家小儿的日子便算是到头了。
夏贵在这里把账算得清清楚楚,可不远处的林保至今还未发动。
因为投鼠忌器,为了能占领一个完整的泉州,林保和周超岩在等,在等一场雨把这泉州浇透。
春日的雨水总是多的,可大多并不太久。总算是天随人愿,这一天开始下起了连绵的小雨,淅沥沥的小雨连续不断,直到第三天的中午都没有停止的迹象。
伯里哈很高兴,只要下雨,这宋人的火器便没了用处,这世间没有能在雨天还能施放的火器。
伯里哈心里很清楚这泉州城是守不住的,但是身为达鲁花赤,守不住也得守。不战而退那是死路一条,伯里哈没有退路。
可是宋军水师一直不攻城,便给了伯里哈一种缥缈的不切实际的错觉。洞穿世事的伯里哈心中早已宛若明镜。
真相只有一个!宋军水师来此只是扼守海面,断然是不可能登陆攻城的。
至于这宋军为何来了许久都不登陆攻城,伯里哈已经想明白了,这些宋人水师一路而来一个城池都未占领,只有两个可能。
其一,宋军水师那海上使用的巨大火箭已经用完,水兵不善陆战,故此只能扼守出海口。
其二,便是那宋人水师领了命令,这城池要交由陆路而来的将领占领。呵呵,那陆路而来的宋人将领定是那陆秀夫的嫡系,宋人除了勾心斗角也没有其他的本事了。
“下吧,下吧,下他个十天半个月的。”伯里哈的嘴可能是开过光了,言出法随之下,雨渐渐停了。
“报告达鲁花赤大人,宋军的船队正向我方靠来。”
“去让蒲寿庚把火船都放出去!令水师出战,拒敌于江口码头之外。”
“他病在家中多日了。”
“你传我命令,去真武庙码头放火船,速去。”
得了命令的色目人飞也似地走了,伯里哈紧张地望着远处的海面,可海面灰蒙蒙的,并看不见什么动静。
“宋军水师离这里还有多远?”看不清楚情况的伯里哈侧头问道。
“回大人,这太远了看不清楚,可能还没到江口码头。”
伯里哈心中还是有些担心,那宋人水师中如山一般的大战船实在是太可怕了。广州三城的南面城墙被这船上的鬼火球几下便炸了个稀巴烂,自己阿和泉州虽然城墙坚固,怕也挨不了几下。
“启禀大人,宋军船队似乎已经靠近石湖码头。”(江口在内,石湖在外)
“可曾看见宋军那巨大的鬼船?”
“没有,看样子也就一些普通大战船和些小战船。”
“那大鬼船定然是惧怕我一身阳刚之气不敢靠近。”听闻那可怕的大战船未来,伯里哈悬着的心便放下了一半。
可计划中的火船和拦截敌军的战船还未出现,让伯里哈有些着急,“快去看看,为什么晋江里的火船还不出发接敌,那一百多条战船现在为何还未堵住晋江口?贻误战机我要把他们全杀了。快去催。”
“喏。”
泉州地图
先前来放火船的色目人的确是已经赶到了晋江码头,可船只上只有一层薄薄的柴禾早被雨水浸透,哪里还烧得来。
真武庙附近一个船工都没有寻到。所有靠码头吃饭的人都只听蒲寿庚的命令,蒲寿庚才是这泉州的王,一言便可决他们生死,那伯里哈是谁他们并不关心。
“完了。”这色目人心中暗道要糟,赶忙向回跑去。
“启禀达鲁花赤大人,水寨中空无一人,水师的人丢下战船都跑了。”
“啊……”伯里哈双脚有些发软。
“启禀大人,火船上都是水,码头上空无一人,这火船放不了了。”
“啊……”伯里哈双脚支撑不住这一米六的雄壮身躯,踉踉跄跄往后跌坐在地。
“大人,眼下如何是好?”
“啊……”伯里哈好似丢了魂一般,如同烤糊炊饼般的扁脸上五官散开,一片呆滞。看起来样貌倒是俊俏了不少,至少眼睛鼻子嘴不再挤在一起了。
“大人,是战是撤?”一旁的色目人急得满头大汗。
“啊……”
围在这位达鲁花赤身边的汉人还想说些什么,一声惊呼从身边传来,“宋军的战船开进晋江啦!”
几人回头望去,密密麻麻的帆旌连成一片,几百条宋军的大小战船正沿着晋江向泉州城驶来。
伯里哈这时总算是回过神来,“都去城墙防守,快!宋人水师不善陆战,若是登陆攻城,便用弩箭射死他们。”
一旁的色目人将他拉了起来,伯里哈咆哮着:“不要担心,福州来的十万大军已经到达惠安,只要我们守住一日,宋军必败无疑!”
元兵一听这十万大军就在左近,顿时来了精神。泉州乃是大城,城防施设一应俱全,又有三道城墙,守上个三五七日当是无虞。
城上三千精兵摩拳擦掌,一个个神色紧张地看着宋军的船队慢慢靠近市舶司的码头。伯里哈还在城头打气,“不要慌乱,宋军早就没有了那可怕的巨箭。若是有他们早就打上泉州了,只需熬过今日,宋军必死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