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炎三年(1278年)八月十六巳时一刻。
殿前司都指挥使江钲率水师龙卫军面宽两丈四大战船三十二艘,面宽一丈四小战船一百余艘,兵卒一万三千余人,渡海至徐闻港。
驻守徐闻、冠头寨之元军见海上巨舸如云,知是王师北伐,便起义归降。宋军未发一箭,夺徐闻港及冠头寨。所纳降兵三百余人。
江钲令林保率大战船十艘,小战船四十艘,沿雷州西侧,经卵州、围洲直扑廉州合浦港,摧毁港内战船。江钲率余下所部沿雷州半岛东侧,经鹿州,碙洲岛,入雷州湾直奔海康港而去。
船队经过鹿州,原本的巡检司就只剩下了三十余人,两条小破船,可能早就看见船队旗帜,早早地拿出了个破鼓,在码头上挥舞欢呼。江钲派小船前去询问,说是海康还有大小战船三十余艘,但水师士卒所剩无几。守城的是马成旺之子马应麟,城中当有三营七百余人。
江钲听完了手下的汇报,对王应麟说:“伯厚兄,你看这王师所到之处皆为民心所向,这海康着捧日军炮击十几发便可破之。”
王应麟摇摇头说:“左武大夫不可,这海康民众饱受战乱之苦,何况这城墙我等还要用来拒敌,这都打烂了如何是好?当围而困之,这马氏父子毫无节操,民心不所向,这破城只在数日。”
江钲点了点头:“这官家来前说了,这叛军归降既往不咎,这叛将若肯以城所降,也不伤其性命,待官家发落。这马成旺蛇鼠两端,就不知道他肯不肯降。”
江钲指着船东侧的一片海岛说道:“伯厚兄你看这碙洲岛,我们又回来了。”
“啊,这总算又回来了。不知这上面的行宫还在否。”王应麟望着远方的黑色岛屿,感叹道:“福州之后我等忙于逃命,这碙洲岛也算是待得有一段时日了。”
“是啊,等平定海康之后再遣人收复碙洲、东海诸岛。”
船队继续沿着海岸线前进,午时三刻便已抵达海康港外海面,在江钲的指挥下整个船队成一字阵排开慢慢推进,准备与海港中的那些战船对阵。
可等到战船都进了海康港,这靠岸的战船也未曾有一艘升帆起锚。远远地只看到许多的人,站在码头上望着大宋水师。待到小战船缓缓靠近码头,整个码头才欢呼声四起,原来这水寨所剩的两个营水师连同民众都站在码头迎接,都在喜迎王师北上。
这水寨说是两营,却总共只有两百余人,其他的早就在雷州城破之后四处逃散了,留下的最高军官竟然只是两个押正。
江钲正差人去查问敌情,亲兵来传讯说,那前些日派出的踏白营都头已到帅船之上。
江钲急宣之。
“禀殿帅,现已探明马成旺所部两千余人在郁林州驻扎,马应麟所部八百余人就在海康,现在已经离城向北逃窜。遂溪、石龙、石城三县杂役兵卒总计不足两都之数。阿里海牙今探明就在电白(现今高州一带)修整,率骑兵一千余,各色步卒八千之众,总计一万之数。”
江钲一听大惊:“这消息可准确?”
那踏白都头叉手说道:“小的自去的电白,军情无误。”
江钲挥挥手:“你且退下休息。”,便将那都头遣走了。
王应麟看着地图,眉头紧锁:“这原先的消息有误,这阿里海牙离我们不过两三百里之遥,知道我军来伐,必定会集结兵马而来。当今之计,只有全军进发,先夺取遂溪,在遂溪与元军决战。”。
“嗯。”江钲沉吟片刻说道:“为今之计,也只有如此。若是能在遂溪一战以竟全功,那是再好不过了。不过这遂溪也无城墙可守,又是一片平地,只能早些赶去寻有利地形与阿里海牙决一雌雄了。”
王应麟叹道:“唉,这时间太紧,天武军可能指望不上了。只能靠着手中的捧日军了。”
江钲应道:“是啊,没想到阿里海牙如此之近。现在若不夺下遂溪,在这海康就更难打了。”
王应麟轻轻一笑:“无妨,这四千捧日军只要找到高地,那阿里海牙不过以插标卖首之徒。这一丈要打出我宋军的威风,让这天下都知道我们这火炮的厉害。一战而定,也未尝不是好事。”
“哈哈哈……我也正有此意。”江钲笑道,转头对舱门口的传令兵说:“命捧日军全军上岸,随我直奔海康。命钱俊、孙益率所部清缴碙洲、东海诸岛,李凯领两营携本地降卒驻守海康。明日如海上风浪不大,其余船只回白沙水寨,按计划行事。”
“喏”。亲兵领了将令便下去传达了。
这捧日军的装备甚多,光是各种轻型火炮和弹药装备就陆陆续续花了一个多时辰,又从各个战船上运下车垒阵所用的四十架四轮战车,和十辆战车组件及部分配件。这光是卸货就花了许久,等清点完整个捧日军到达海康城外,已经是酉时。今日再行军显然是不可能了。
海康城才被马成旺所部抢了一遭,这又来了大军,虽说是王军,可也把老百姓吓得够呛,但凡有点资产的全跑光了。城里几乎就是个空城,除了县衙里还有些差役,几乎也没什么人了。
江钲为了避免麻烦便指挥军士在城外扎营,又差人四处寻马牛也是一无所获。只有王荣买了两大罐蔗浆回来,送到了大营之中。
江钲正为买不到牛马,这多带的战车组件便成了摆设之事生闷气。这王荣挑着两罐蔗浆走了进来,便开口骂道:“我让尔等去买牛马,你却将钱买了蔗浆,真是不知所谓!”
王荣指着两罐蔗浆说道:“这是属下按市价买的。”
江钲见王荣顶嘴更是生气,:“这蔗浆能当牛马用否?”
王荣笑笑不语,一旁的王应麟跟着笑了起来:“你这是仿效郭隗?”
王荣叉手回到:“正是。”
王应麟抚掌大笑:“妙哉,几日一过,这牛马便有着落了。这蔗浆你且着人送去伙房处,今晚众人分而食之。来日当记你一功。”
“喏”王荣作了个揖,挑起两个大瓦罐便走了出去。
江钲还在那里不明所以,一脸疑惑地看着高兴的王应麟问道:“伯厚兄,这买得两罐蔗浆有和可笑?”
“殿帅可知这郭隗。”
“曾有闻,只是记不清了。”江钲有些不好意思。
王应麟笑着说:“便是他与燕昭王说的千金买马骨。我王师军纪森严,然这广南西路的民众并不知晓,以为还和以前一样兵过如梳,买是假抢是真,自然是藏起来不肯示人的。这王荣此番作为,便是告知这海康百姓王师的军纪。殿帅还是多差人出去采买,不论有无用途均按市价一概买来便是,这消息一传出,何愁牛马不至?”
“秒!”江钲听完拍案叫好,急忙传令下去让各营正副指挥使前去采买。这一夜,军营里便多了许多果子咸鱼蔗浆之物,还有人买到了两只本地山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