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河神?”厉炅疑惑地重复了一句,眯起眼,若有所思。
杨沉雎说的不无道理,河神娘娘搞了那么多事,却从来没被厉炅顺着联系彻底抓出来过,可见其谨慎。
更甚者,说的难听点,现在在力量不全的厉炅手底下搞事情都快成河神娘娘的主职业了!
厉炅愿意相信河神娘娘的专业性——难保这次河神娘娘不会又准备了什么斩断联系的东西……参考常刘山的“河神娘娘”,这只大鬼断尾求生有一套的。
“祭主,考虑的怎么样?不过等我几分钟罢了,如果请不出来,您再抓喽!”
地上还趴着的杨沉雎一边捋头发里的水草,一边伸手抹了把脸,而后才抬起头仰望厉炅。
没有回答。
“嗒……嗒……”
在厉炅敲击扶手的思考间隙里,杨沉雎又看了看椅子边的林阙,成功得到林阙一个洲际间通用的打招呼手势。
被无声谩骂了,杨沉雎也不介意,他重新盯着厉炅,把声音放缓,让自己听起来更有诚意。
“我保证,不会透露任何有关您的目的,您的存在,绝不会干扰您顺着联系继续抓它,如果您不相信……您看您手里不是还有人质……不,鬼质吗?”
“您不觉得河神娘娘冒犯了您吗?亲爱的?”
“被弱小的东西挑衅……滋味儿不好受吧……等等等等,先别杀我!
我的意思是,为什么不让河神娘娘体会一下被弱小的人类蒙骗坑害的滋味儿呢?”
“……好。”
厉炅终于开口,他低头看杨沉雎,慢慢把被鲜红紧紧缠绕的雎鸠摆在他身边,说话的语气平静,但很认真,
“请不出来就把你们俩都杀了。”
“好的呢!亲爱的!”
杨沉雎欢快地应声,然后捡起红烛和贡米,又一把掐住雎鸠的脖子,拖着把它揣进怀里——没办法,他在水里窒息着泡久了,又全身都是伤口,失血过多,没力气。
在厉炅的注视下,缓缓爬起来,杨沉雎脚步还有些踉跄,他扶着陪葬品,想去旁边捡一块陪葬的木头来刻河神娘娘的牌位。
“刺啦——”随着几身布料的撕裂声,恐怖的撕咬声和咀嚼声在杨沉雎肚腹的方位传出。
“啪嗒……啪嗒……”
鲜血滴滴答答,将杨沉雎的衣服颜色染得更暗,但杨沉雎似乎并不痛苦,他面部肌肉抽动,却还掐着雎鸠,莫名其妙的笑,说话温声细语:
“诶,轻点儿,雎鸠,现在我死了你可要跟我一起死哦!”
“咕嘟”一声吞咽,噬咬声和咀嚼声停止。
杨沉雎手指掐指的地方一阵怪异的凹凸,雎鸠漆黑的发丝拼命在皮下扭动。
不等他低头来看,雎鸠半腐烂的泛白眼球逐渐变成漆黑,满带怨气地向上翻,直盯着杨沉雎。
雎鸠请不出河神娘娘——它敢出现在河神娘娘面前本身就意味着反常。
“咔咔……”
数道咬牙声从惨白脸上的好几张嘴里传出。
“我知道你没有真的想弄死我,但请别忽略我只是个脆弱的人类罢了,你见过哪个人类被吃了内脏还能活着的?
对了……为了我请河神娘娘的状态好一点,你是不是应该听话一点?亲爱的?”
这句话的回应是雎鸠一口咬在杨沉雎还带着血肉的肋骨上,清晰的骨裂声响起。
“哎呀!”杨沉雎笑眯眯伸手揩去雎鸠唇角的血渍,拇指直接穿进雎鸠嘴里。
卡在指甲缝里专门从商城里买来针对大鬼的刀具,加上从分管局顺出来的某些奇特的东西一起发挥了作用。
轻而易举,骨肉分离……反正大鬼又不容易死,杨沉雎这个仇报的毫无心理负担!
“啊——”
“别叫,亲爱的,你会吵到他的……”
“你看,这一张嘴,抵得过你那么多张嘴……”
“刺啦——”血道越划越开,裂口越来越大,杨沉雎直接起掉了雎鸠半个脑袋。
压抑的笑声闷在喉咙里。
反正都是有今天没明天的主儿,谁怵谁呀?
趁着雎鸠被厉炅的力量压制的机会,杨沉雎可着劲儿先让自己痛快了!
当然,做这些的时候,杨沉雎并没有忘记自己要给厉炅请河神,他刚起掉雎鸠半个脑袋,转头就捡起了物色好的木块。
让林阙找茬指责的话堵在喉咙里。
“咔……沙沙……”
昏暗中木屑纷纷扬扬,杨沉雎蹲在地上,身上血没止住,他也不管,只顶着头昏,极度认真地雕刻木头。
不是不想继续坑害雎鸠,但刻牌位的事情雎鸠不能做,怕被河神娘娘察觉,杨沉雎只能自己来。
都要刻木头了,本来就是耗时的事,再磨蹭,待会儿河神还没骗到,厉炅等急了把他杀了怎么办?
等雕刻完,杨沉雎把手指按压在粗糙的木头上,缓缓划过。
阴面陪葬的木头可不是什么良善东西,那些或锋利或拙顿的木刺全都自发扭动,倒着扎进人的皮肉里,汲取鲜血。
瞥一眼湿漉漉的衣服下摆,杨沉雎索性在衣服上拧了一把,血液混着娷锣河的河水淅淅沥沥落在木牌上。
紧接着,他也不讲究,就拿着湿漉漉的香烛和贡米打算开始请河神娘娘。
墓室里什么都能找到,贡品和用具全是现成的。
不过这请河神的地方……就在厉炅面前,这可有意思了……
杨沉雎一挑眉,连问都没问,直接毫不客气地拖着雎鸠的头发走向厉炅正对着的墓室角落。
这是吃准了河神娘娘没来,厉炅不会因为点小事杀他?
林阙这么想着,瞅了瞅没反应的厉炅,吞了口唾沫。
卸磨杀驴的事大鬼做起来可完全没有负担,更别提同化源,杨沉雎不怕厉炅杀完河神娘娘就杀他吗?
反正也就顺手的事……
角落里有零零散散的铃铛声响起,红绳系着铃铛缠满了周围的陪葬品,不知道杨沉雎从哪儿的陪葬品堆里顺了一个铜锣,“锵锵”的铜锣声也起来了。
“锣鼓喧天,今者平安,不堪河苦,特请河神娘娘……”
杨沉雎跪坐在泡着血水的牌位前。
喃喃的人类话语混杂着乐声四下溃散。
没过多久,那个角落里,各种奇怪的,混杂的乐声,此起彼伏。
杨沉雎没有那么多手,是他那只大鬼的那些断手,无数只惨白的手臂从血水中爬出来,捉着那些乐器……
娷锣河的血水团配合地一起一伏。
一直充当背景板,不敢胡乱插嘴的林阙看了看靠回椅子上,半合着眼睛的厉炅,知道这是厉炅允许的。
他又看了看杨沉雎,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应该希望什么结果,最后林阙心里默默祈祷起来。
河神娘娘一定要来啊……
杨沉雎可一定要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