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之樾低头看了看腕表,一如既往的公式化。
“救死扶伤是医生的职责。”
“好好休息,按时擦药。”
没有多余的话,也不等宋欢愉回应,他就只留一个淡漠的背影。
严特助将她的包包放下,微微颔首离开。
宋欢愉望着,唇轻翕,呢喃着那个好听的名字。
“陆之樾……”
伸手掀开裙摆看着包扎处。
一如他这个人一般,严谨。
余光中,她睨着手上沾染了红色液体。
那一刻,眼里喷涌出无尽厌恶和憎恨。
好像于她而言,生命的血液只是污秽恶浊之物。
她立刻起身,到洗手间挤了许多洗手液,一遍遍的用力的揉搓着。
直到手背发红才慢慢停下来。
双手撑着洗漱台,宋欢愉缓缓闭上双眼。
唇角自嘲的扯了扯。
这些年她尽量远离罪恶之源,才勉强得到一点喘息。
没有想到一朝打回解放前。
还没开始,她便溃不成军。
但好在,这次无心插柳柳成荫,让她和他多了些交际。
五分钟后,宋欢愉整理好情绪出了洗手间。
但门口被五六个女孩挡住。
为首的,是刚才给她处理伤口的小护士。
小护士问,“你怎么起来了呀,万一伤口崩开了怎么办?”
宋欢愉眸色微敛,轻轻扯唇,“没事。”
见她们满脸都写着八卦,像极了在田间蹦跶的猹。
她又明知故问道,“你们,有什么事吗?”
另外的女孩用手肘拐了拐为首的护士。
她吸了口气,“虽然有点冒昧,但我们没有恶意的,我们只是好奇你和我们陆院是什么关系?”
宋欢愉微微一笑。
“暂时没关系。”
以后可就不一定了。
说完,她拿包离开。
-
车水马龙中,雨势渐大。
陆之樾恣意慵懒的坐在车里,双腿随意交叠。
镜片的边缘时不时晕出冰凉的光华,他沉静的眸子半阖着,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只是,他搁在膝盖上的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正捻着那片已被擦掉血液的刀片。
初见的美丽明媚。
再见的奔放风情。
重逢时的鬼马精灵。
以及这令人心惊的狠。
宋欢愉,你究竟还有多少惊喜等着我?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开车的严特助频频往后看去。
犹豫了一番,他说,“五爷,这段时间,好像经常遇见这位宋小姐。”
言下之意,需不需要查一查。
作为陆之樾的助理兼保镖,他想到不仅仅是五爷对她的不同。
毕竟这年头心思不纯的女人多了去了。
半响。
陆之樾眼睫微动,薄唇翕动,“不必。”
说罢,他拿出手机,单手滑动着。
医院那边已经传来了宋欢愉母亲的相关资料。
-
次日。
窗外细雨绵绵。
宋欢愉睡午觉再次从梦中惊醒。
胸膛快速起伏着,她身上都是虚汗,面色写满了惊惶。
昨日的事,又勾醒了折磨她十几年的噩梦。
她起身去洗手间洗了一把冷水脸才冷静下来。
她无力抬起眼帘看着镜中的略显憔悴的自己。
幸好宋建林昨日就出差了。
要不然面对他,她肯定做不到若无其事。
她万万不能在外公面前露出马脚,决不能让外公最后的日子乌烟瘴气,最后带着愤意离开。
所有的痛苦和恨,她一个人来承担就好了。
房间的手机响起来,宋欢愉拍了拍脸颊出去找手机。
拿起来一看,是老朋友打来的电话。
接通,那头传来温煦的男音。
“我回国了,你最近怎么样?”
“我来找你吧。”宋欢愉疲软道。
半个小时后,宋欢愉打车抵达一家心理咨询中心。
一看见宋欢愉恹恹无神的样子,和她微微异样的走路姿势,江淮澈便已明了发生了什么事。
他什么都没问,只是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她。
作为她的心理医生,也作为她的好朋友。
江淮澈满眼心疼。
他好不容易才让她好起来,现在又看着她跌回泥沼。
“喝了水,躺下好好的休息休息。”
江淮澈握住她的肩膀,“在我这里,你完全可以放松下来。”
宋欢愉点头,轻轻阖上眼睛。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直到落地窗外,夜幕在大雨中落下,城市的霓虹灯慢慢的亮起。
宋欢愉和江淮澈才离开咨询室。
彼时,宋欢愉已和平日无异。
约上柚子,三人去吃了晚餐。
晚上则去会所庆祝江淮澈进修回国。
包间里,三人举杯欢庆。
柚子:“我们铁三角终于聚在一起了。”
宋欢愉:“恭喜你进修结束,以后事业更上一层楼!”
江淮澈,“祝我们都越来越好。”
酒过三巡,柚子抱着话筒坐在吧台处,醉意朦胧的说着。
“你们不知道我这段时间忙得脚不沾地。”
“到时候我的秀你们可都要来给我捧场。”
“那是当然。”江淮澈附和。
柚子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完全不知人家唱歌要钱,她唱歌要命。
江淮澈收回视线,握着酒杯的手紧了紧,问:
“你和陆锐泽真的分手了?”
宋欢愉毫不犹豫,“分了。”
江淮澈唇畔漾出一抹欣喜。
“分了就分了,他这样的人还是离远一点比较好。”
宋欢愉点了点头,“对了,找时间你教我钓钓鱼呗?”
“以前让你和我去钓鱼散心你都不去,怎么忽然感兴趣了?”
她弯唇,“最近需要透透气。”
“好。”
拿着话筒的柚子跑过来坐在两人中间。
“说什么呢你俩,赶紧喝酒啊,宁可胃里留个洞,不能感情裂个缝!”
两人拿她没办法,又陪她喝了一杯。
宋欢愉正要去一展歌喉,包间的门被人踹开。
看见走进来的陆锐泽。
啪,宋欢愉的快乐没了。
“阿愉,你真是让我好找。”
她还没开口,耳朵边顿时传来刺耳的麦克风的电流声。
柚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拿着一个酒瓶子朝陆锐泽冲去。
要不是江淮澈及时拽着她,那个酒瓶子已经砸在了陆锐泽头上。
“你放开我,我一定要给这个狗皮膏药一个教训!”
柚子像看仇人一样。
拼命挣扎着想要去揍他。
“阿愉我们谈谈。”
“我们已经分手了。”宋欢愉忍耐着脾气。
陆锐泽脸色一黑,“只要我还没同意我们就不可能分手!”
此话一出,柚子忍不住了。
“臭男人管不住自己的小鸟还管不住自己的嘴?你要不好好听听你在狗叫什么?”
闻言,江淮澈也忍不住要开口,但被宋欢愉拦住。
“淮澈哥,今天先到这里吧,你帮我送柚子回去,她喝得太多了。”
“可是你……”
“你放开我,我今天非得让出轨男和他的弟弟有去无回!”柚子在江淮澈的怀疑扑腾着。
“我没事,相信我。”
主要是陆锐泽这个人不仅浪荡花心,还小肚鸡肠。
她不想他们和他起冲突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嘛……
“看什么看,没听见阿愉让你走?”陆锐泽洋洋得意。
江淮澈皱眉,还是听了她的话,先带着要发酒疯的柚子离开。
等人走后,陆锐泽带着醉意的攥着宋欢愉的手。
“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聊聊了吧,只要你不生气,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真的。”
“阿愉,我是真的爱你的,我和她不过是逢场作戏各取所需。”
“你看我都为了你忍了那么久,我是健硕的男人又不是吃素的和尚,总需要发泄的嘛。”
“真的你相信我,以后我们好好在一起,我肯定不乱来。”
承诺就像放屁,当时惊天动地,过后苍白无力。
宋欢愉烦躁的闭上眼睛。
一想到自己这朵京都野玫被他戴上一顶绿帽,她就气血翻涌。
“你先把手松开。”
陆锐泽以为她听进去了,乖乖松手。
下一秒,宋欢愉反手就是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