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颂。”陆晴忽然叫他,把脸埋在臂弯里,无助的小声说,“知知不要我了。”
江颂的视线落在了墓碑上,眼神飘忽,似是透着墓碑想着什么。
额前的发被雨水打湿,搭在长长的睫毛上。
他忽的出声:“不是。”
陆晴抬眸,望向少年精致冷然的侧颜。
“是她觉得自己没有希望了。”
少年薄唇轻启。
站在不远处的温喻知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隔着连绵不断的毛毛细雨,少年冷清寂然的桃花眸猝不及防的望了过来,与她的视线交汇。
少年似乎看得见她,唇角弯弯,对着她笑了一下。
“知知。”
他轻唤,带着缱绻的爱意。
这一次,温润的嗓音冲破了雨幕,跨越了时间,终于来到了她的面前。
……
温喻知睁开眼,头有点疼。
凤眸朦胧一片。
她揉了揉自己乱糟糟的长发,手撑着坐在了床上。
奇怪,昨天醉酒之后的事情她怎么想不起来了,眼睛还这么肿。
温喻知把脑海里的小熊系统叫了出来。
小熊系统在她的床上坐好:“我也不知道诶知知,昨天晚上看你心情还不错的样子,我就先跑去休息啦。”
温喻知用手扶住自己的额头,总觉得头又晕又疼。
“几点了?”
小熊尴尬的挠挠头:“十一点多了……”
“?”
温喻知瞬间清醒了不少。
她慌忙整理好衣服,从床上走了下来,嗓音沙哑:“那我岂不是翘了一早上的课了?”
小熊疑惑的看着女孩穿着拖鞋就要往外跑的模样,出言提醒,
“知知,今天不是星期六吗。”
温喻知停下脚步:“……”
喝个酒,结果倒是把自己的智商喝没了。
她胃不大舒服,总觉得胃里像团火烧着一样,想去喝水却发现水壶里没水了,索性放下水壶,脚步虚浮的往回走,一头重新扎回了床上。
纤细的手臂无力的抱着被子,她腾出手拉住被子盖在脸上,牙齿无意识的扯着唇上的死皮,眉下的长睫轻轻的颤。
整个人晕晕乎乎的,连吞口口水都觉得像是在吞刀片。
还好不是在上学。
温喻知暗自庆幸了一下,迷迷糊糊的闭着眼睛睡觉。
不知过了多久,睡意朦胧之际,一只微凉的手掌贴在了她的额头上。
“这么烫。”
少年拧了拧眉,拍了拍女孩的手臂:“知知,醒醒。”
温喻知睁开眼,凤眸迷蒙的像拢了层雾。
她用手背搓了搓眼睛,嗓音沙哑:“江颂?你怎么在这。”
“来给某个笨蛋送饭,结果门铃摁了好几遍都没人开门,我就拿了你放我那的备用钥匙开了门。”
江颂把温度计塞在女孩唇边:“张嘴。”
温喻知乖乖张开了唇,舌.尖一卷,把温度计压在了舌.下。
两分钟后,江颂把温度计从女孩嘴里取出,对着光线看了眼,表情有点严肃。
“知知,我们去趟医院。”
……
苏城第一人民医院。
温喻知坐在木凳上,额上贴着退烧贴,正捧着保温杯喝着温水。
江颂站她旁边,负责和医生交流。
身穿白大褂的老医生抬头看了他们一眼,提笔在病历本上写:“昨天有喝过酒吗?”
“喝过。”
“喝了很多?”
江颂低头看她。
捧着保温杯的手一顿,温喻知莫名心虚。
她朝江颂笑笑:“有一点点多。”
江颂没说什么,只是惩罚性的揉了揉她的脑袋。
温喻知敛下眸。
医生提醒:“胃不好尽量不要喝酒,你们这群年轻人啊,就是不懂保护好身体,熬夜又酗酒,你身体这么虚,一着凉就容易发烧。”
温喻知拍开他的手,朝医生乖乖点头。
“行了。”医生注意到了他们的互动,眼神划过一丝怀念。
他冲她摆摆手,“去挂个针吧。”
温喻知蹙了蹙眉:“能不能不挂针……”
“你这情况比较严重,挂针会好很多,这么大的人了,挂针有什么好怕的,让你男朋友带你去就吧,多个人就不怕了。”
温喻知还没来得及反驳,病房就走进了下一个病人。
她只好起身,跟着江颂走了出去。
挂针的的方离医生就诊区域不远,上个楼就到了。
温喻知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江颂缴完费回来就看见她无精打采的模样。
少年在温喻知身边坐下,把重新灌好温水的保温杯递到女孩手里。
“江颂……”
女孩抬起脸,清冷的凤眸因生病看起来雾蒙蒙的,嗓音也听起来轻轻软软的,没什么力气。
“我不想打针。”
她揪着他衣袖的手有些颤抖。
因着原主的记忆,温喻知对针留下了阴影。
她宁愿难受的时间长一点,都不想被针头再一次插入血管。
血液从体内流失抽出的感觉实在太过无力。
江颂看懂了温喻知眼底的抗拒。
他不知从哪又拿出了一颗糖,递给了女孩:“知知,不用怕。”
“吃颗糖,我在你旁边,不用怕。”
温喻知接过糖,长睫如蝶翼般轻颤,浅浅洒下一片阴影。
心里的不安感莫名少了些。
护士扎针的效率很高,没一会儿就轮到了温喻知。
温喻知挽起袖子坐下,露出了纤弱白皙的手臂。
护士在她臂上绑了个橡皮管。
“握拳。”
温喻知盯着护士手里正在调的针,又抬头悄悄瞥了眼站在她身边的江颂,眼神难得慌乱。
护士拍了拍女孩的手背,找着她的血管。
等护士快要扎针时,江颂抬起手,手掌向内轻轻捂住了她的眼。
眼前忽然暗了下来。
睫毛不适的上下颤动。
温喻知咬了咬下唇,刚想嘴硬说不用,耳边突然洒下少年温热的气息。
他说:“别怕。”
莫名安心。
下一秒,手背上传来一阵刺痛。
护士撕下一段医用胶布,黏在她的手背上缠绕好。
“可以了。”
江颂把手移开,走上前把药水瓶从挂钩上取下。
温喻知感受到光后睁开眼,看着少年斯文清冷的侧颜,松了口气。
好像这针头也没有那么恐怖。
只是……
温喻知乖乖的跟着江颂走到座位上坐下,无聊的摆弄着手机,试图屏蔽掉自己烦乱的心绪,结果连后面江颂同她说了什么也没听清楚,只记得点头。
然后江颂就走了。
旁边的座位忽而空荡了一处,她近乎无措的抬眸,目光锁定在少年清瘦的背影上。
那背影随着走动越变越小。
温喻知平静的收回视线,抬起脑袋,仰视起了药水瓶。
它正一滴一滴的往下滴着药水,再无声淌入血液,冰凉的药水随着心脏的搏动源源不断的输送至全身。
晕乎乎的脑子逐渐清明起来。
江颂。
女孩叹了口气。
从来没有人会对她毫无来由的好。
她宁可他一开始就对自己坦明目的。
而不是被这样细心的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