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错了,妈妈,我不会和心心抢。”
她哽咽着。
“小熊给心心,我都不要了,给心心。”
“给心心……”
“我不要了。”
女孩连哭得大声都不敢哭,只会一句句的重复。
她踮着脚拉着女人的衣袖,努力不让剪刀碰到玩偶。
这副模样落在叶漪眼底,出奇的勾起了她压抑在心中的破坏欲。
“喜欢小熊啊。”
叶漪冲她柔柔一笑。
温喻知连忙摇头。
叶漪脸色依旧温柔:“那最好了。”
下一秒,她把温喻知一把推开,剪刀对准玩偶用力的划了下去。
小熊的脑袋歪了下来。
洁白的棉花也随之露出。
温喻知忘记了哭泣,死死的盯着从小熊脑袋里冒出的棉花,脑子里控制不住的联想。
——白白的,不染任何纤尘,像是天上的云朵,一团一团的。
云朵在蓝空中飘着。
飘着。
忽然,云朵从天空中坠落,摔在了地上。
……
温阮心被姐姐的这副表情给吓到了,坐在原地上重新大哭了起来。
可叶漪很高兴。
她穿着拖鞋的脚狠狠碾在了落在地上的棉花上,像胜利者一样,高贵的蹲了下来,笑着欣赏女孩黯淡灰败的眼神。
“知知。”
女人柔柔唤她,好似恶魔的低语。
温喻知呆呆抬头。
叶漪拿着剪刀,在她面前,一点一点的把小熊的布料剪碎。
然后丢到地上。
“记得收拾一下。”
“我的乖知知。”
她吻了下温喻知的额头,转身牵起一直在哭的温阮心,轻声哄了哄。
“别哭了心心,妈妈是在跟姐姐玩呢。”
“妈妈请你吃大餐好不好,给你买好看的衣服,再给你买个芭比娃娃?”
“妈妈永远爱心心。”
母女俩的脚步声越来越轻,逐渐消失。
只有温喻知一人坐在地上。
她呆呆的看着满的的棉花,嘴里低语。
“小熊,死了?”
它死了。
再也拼不回来了。
睡梦中的温喻知忽然觉得心脏仿佛瞬间被人捏紧,绝望的窒息感因供血不足而迅速蔓延至全身。
她忽的抓住了身边人的手,像抓紧救命稻草一般,不肯松开。
黑暗中,那人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知知,”他温柔的哄,声音困倦得沙哑,但依旧十分坚定,“相信我,我会代替小熊玩偶来守护你。”
就像我当年对你承诺过的那样。
——
温喻知还梦见了之前在快穿小世界里的经历。
其中有个位面是架空的古代位面,在那里,她是个走投无路的小乞丐,为了生存,整天出去乞讨,还要和其他乞丐们抢脏掉的窝窝头吃。
机缘巧合之下,她被一辆马车撞倒,里头坐着一位身份高贵的少爷。
少爷将她救起,教她识数写字,会耐心的教她绘画弹琴,甚至为了保护她公然与父母反抗,被罚了家法。
世人皆道他清风霁月,矜贵风雅,是个京城所有女子都想嫁的翩翩贵公子,却不知温润只是他的表面,私下里,他会以观察对手垂死挣扎的模样为乐,也会红着眼吃醋,把她抵在床上发泄般的咬咬她的下唇,直到自己满意为止,动作虽重却也克制。
他是害的原主家被满门抄斩的罪魁祸首。
而她的任务目标就是杀他。
除却家族大恨外,他于她也是有恩的。
温喻知只好事先自己服了毒酒,再把酒端在了他的面前。
他毫不犹豫的喝了下去。
毒发之前,少年平静的把一个糖块塞在了她的手心里,垂眸轻轻亲了亲她的脸颊,低低叹息。
“知知,我把你的酒换了,你的酒杯里没有毒。”
“我知道你不敢也不能喜欢我,可我爱你。”
他拥着她,修长白皙的手颤抖着,为她将碎发撩至耳廓,再于她的微凉的唇间落上一吻。
“下次不要躲我,给我个机会,好不好。”
少年至死都没有得到回应。
她的任务目标是杀他,可他的目标自始至终都只有她。
温喻知跪坐在床榻上坐了良久。
临行前,她俯下身,在他眼尾周围轻轻咬了咬,留下一个小小的齿印。
她沉默着把脑袋贴在了他的胸膛上,像之前那样的抱住了他。
“答应你了。”
女孩闷着出声。
笨蛋。
……
温喻知看不清少年的长相,只觉他给她带来的感觉十分熟悉。
她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举动。
还未等她细想,梦境里的画面陡然一变。
那是片偏僻的墓地。
薄如暮霭的细雨从天而落,润泽着周边疯长的草丛。
江颂穿着那身黑白色的校服站在那,清隽的眉眼低垂,棕色短发在阴暗的光线下显得尤为沉闷。
他拿着把黑色的伞。
修长白皙的手指握着伞柄,伞面悄悄向下倾斜,遮住了墓碑的上空。
有风裹挟着雨水飘落在了他的衬衫上。
后背湿了一片。
身旁的少女一身白裙,见身边落了层阴影,忍不住抬头望他。
小鹿眼里满是惊讶:“江颂?”
陆晴手边正放着个蛋糕,蛋糕上的烛火微弱,似是下一秒就要熄灭。
她赶忙低下头去,双手作半圆状护住火焰。
“你为什么会来?”
少年看了眼底下放着的蛋糕,眸色微微加深。
嗓音涩然:“来给她过十八岁生日。”
陆晴沉默。
二人站在层层叠叠的雨幕中,直至蛋糕上的火焰熄灭。
陆晴蹲着身,从旁边的塑料袋子里找到一把塑料刀,在蛋糕上方比划了一下,切成了好几块。
“知知是割腕去世的。”
“我知道。”
陆晴分好蛋糕,在上面插了个叉子,放在了墓碑下面。
“你吃吗?”
她抬头看他一眼。
少年把雨伞放在了墓碑上,自己冒着雨蹲下了身,从陆晴手里接过蛋糕,往嘴里塞了一口。
陆晴也给自己分了一块。
“她小时候明明很怕疼的。”
陆晴的眼泪忽然落了下来。
一滴一滴,滴落在了地面上,和雨水混在了一起。
江颂把蛋糕放在一边,从衣袋里拿出一包手帕纸,撕开包装后递给了陆晴。
陆晴接过,却没有擦,而是望向了墓碑。
“吞这么多安眠药,她洗胃时该有多难受啊。最后还……以这种方式离世
“这个笨蛋又不会哭,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
“……”
陆晴絮絮念叨着,眼神越来越黯淡,完全没了以往的活泼。
江颂虽不接话,但一直认真听着。
“江颂。”陆晴忽然叫他,把脸埋在臂弯里,无助的小声说,“知知不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