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别在这胡说八道，你自己做生意不实诚，还敢把锅扣到我们头上！”
几个摊子上的汉子也算是听明白了，看了看眼前这碗让人咽不下去的面，哪能不知道自个儿是被人给坑了？
当即端着面碗站出来给自家兄弟站台。
“大家伙快来看看，这实在不是我们讹人，你们自己看看这婆娘做的面条。”
一个年轻俊秀的后生用筷子挑起碗里黑漆漆的面条，指控道：
“我们就是和这位大哥一起来吃面的，来，大家瞧瞧看看，就这面条给猪，猪都不吃。”
“光着这面的分量少就算了，仔细闻闻这肉臊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用猪下水做的，一股子腥臊味！我们就问问，这面九文一碗，黑不黑心？”
一眨眼的功夫，年轻的后生就端着碗围着人群走了一圈，务必让每一个看热闹的人都清清楚楚得看见这婆娘做的面。
“呕——”
“他奶奶的，这婆娘可真够黑心的！”
“这都不是不好吃的事了吧！简直就是猪食！”
“大家伙，谁挣钱都不容易，你说说我们出来卖一把子力气，不就是为了混口饭吃？
你瞧瞧，他们家不仅抢人家小姑娘的买卖，还做出来这种吃食，大家伙说说，我怎么能咽下这口气？！”
萧明珠挑了挑眉，没想到这位姓李的壮汉还有这样一把刷子，三言两语地就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完完全全的受害者。
“是啊？如今这世道谁容易啊？”
“这劳力也不容易，天天卖一把子力气，还碰上了这种缠人讹人的老板娘，真是倒霉！”
一看这一边倒的场面，王家婆娘彻底慌了，这时候倒是知道害怕了。
急忙扯过躲在一边不吭声的男人，嘴里还硬撑着一口气，语无伦次地辩驳：“又不是我逼着你们买的，做生意不就这样吗？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这话一出，年轻后生的火一下子就被点了起来，当即狠狠地拍了拍桌子，面皮被气得通红：
“你可真是不要脸！俺就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皮的婆娘！你先前在摊子上揽客用的面，是你自己做的吗？你摸着你的良心说说！
当时，俺们几个劳力没好意思找你理论，你可倒好，把我们当傻子一样糊弄！”
说着，撕开挡路的两口子，冲进摊位里面，端出来一碗已经冷了的臊子面。
红艳艳油汪汪，白色的面条上面淋着五颜六色的汤菜。仔细看看，还能清楚地认出来胡萝卜、鸡蛋条、黑木耳、猪肉丁……
“哎呦，这不是我们家的面吗？”
沈二壮一看，顿时傻眼了，这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我说呢！怪不得你男人大清早的就来买臊子面，合着是打着我们家的名头给你们拉客，你们怎么能这么不要脸呢？”
要不是萧明珠拉着，沈二壮能现在就冲过去给她两巴掌。
“退钱，退钱！给俺们退钱！”
年轻后生振臂一呼，几个壮汉呼呼啦啦就围了上来。
“退钱！退钱！”
王家婆娘这下彻底知道害怕了，死死抓住男人的衣袖，躲在后面。
王老板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恨不得捏死这个坏事的婆娘。
看实在是躲不下去了，当即佝偻起身子，露出一张憨厚的胖脸：
“几位兄弟，实在是不好意思，都是婆娘不懂事！你看看，不就是退钱吗？应该的，都是应该的。”
无视女人哀求的目光，当即扒开女人攥得死死的围裙布兜，掏出铜钱来，一个一个地分给站着的汉子。
“虽然这姓王的爱花花，可总归是个明事理的。”
“谁说不是？摊上了这么一个不讲理的婆娘，没有点花花肠子就怪了呢！”
听到周围人的窃窃私语，萧明珠不适地皱了皱眉。
要她说，这王家的不是什么好东西，这姓王的就更不是了。
不过是两口子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罢了。要不之前怎么没见男人站出来阻止呢？还不是见事情闹大了，躲不下去了？
再者说，推自家婆娘出来顶缸的男人又算得上什么好东西！
萧明珠看着两口子推推搡搡的背影，心中沉了沉。
见主角都走了，围观的群众也没什么好看的了。
倒是姓李的几个兄弟，本来就为了吃饭，结果闹腾了一中午肚子还是空的。
如今看着张武兄弟们吃得精光的碗底，不由得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使劲咽了咽口水。
这位老李头倒是爽朗的很，上前几步拍了拍张华的肩膀，笑着套近乎：
“小兄弟，真是不好意思！今儿个都是我老李的错，这会子手里又有了余钱，我可倒要尝尝你说的这肉臊子面的妙处！”
眼瞅着这么好的时机，萧明珠抓住机会赶忙安利自家的面条。王家婆娘这么一闹，自家的买卖倒是彻底出了名。
这也算是因祸得福。
“几位大哥今天都来我们家吃面，给大家打折，八文钱一碗面，还送免费的猪骨汤！”
“好嘞！小娘子爽快！”
“光闻着这味就好吃的不得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坐满了沈家的面食摊，场子一下子又热了起来。
见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楚氏和沈老汉一下子打起了精神，乐得合不拢嘴。
把之前的担忧放在心里，打起精神做面揽客。
“客官，您慢走！”
“大哥这是您这桌的猪骨汤，先稍等一会儿！这面马上就来！”
“来咯！好吃的肉臊子面来咯！小心烫！”
沈二壮一个大男人，脸都快笑出了花，喜滋滋地在桌椅板凳之间穿梭，像一只大扑棱蛾子。
“老张！嗯，还是你会吃！”
“谁说不是，这面真是不赖！萧姑娘的手艺绝了！”
年轻的壮汉忙得只会呜呜呜地点头，呼噜呼噜地暴风吸入。
“爽！这才是人该吃的饭！”
姓李的黑皮汉子放下碗，打了个长长的饱嗝，舒服地靠在桌子上回味。
“怪不得张华小兄弟这么推崇！果真是有两把刷子！”
张华被夸得面皮微红，喝着饭后的猪骨汤，偷偷觑了觑正在灶台前忙活的萧明珠。
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话：“嗨！我哪来的功劳？还不是人家萧姑娘手艺地道，要不然，等闲的吃食能征服哥几个的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