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哪儿到哪,李主任不要说笑,我们可不是大罗神仙呐。癌症晚期,真正的急症垂危,他的一身根本几乎消耗光了,而且还在继续消耗,现在我们仅仅只是略微缓解了一下他的痛苦,距离控制病情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听到梁老的话,李主任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才过了一晚,有些人便开始有些沉不住气了。
甚至有的人觉得梁老开始就不该接受这个病人,这要是治不好,岂不是晚节不保。
鹿滢却依然紧紧跟在梁老身边。
梁老与李主任商量,让他、鹿滢和丁医生完全接手。
“既然我们接手,那要完全按照我们的方式来进行治疗。除了监护和生命维持的基础设施,停用所有西药和放化疗药物。”
众人都吃了一惊,就算中医干预,也很少有人敢做到这种地步的。
李主任有些迟疑:“梁老,患者仍然食道梗阻,中药基本服用不了,西医注射营养液还有放疗应该还是……”
梁老却打断了他,神色十分严肃:“听我的,西药不能再用了!”
这话一出,在场的西医都惊呆了。
李主任的脸色也有些难看。
鹿滢眼看气氛不对,沉声道:“我师父这样说,自然有他自己的打算,希望大家能够相信我们。”
梁老微微一叹,“虽然我目前只用了开道散这一味药,但只要再坚持一天,患者的梗阻就应该能散开了。”
一天而已,患者妻子觉得自己能等。
她对李主任点了点头:“就让他们试试吧。”
既然家属没意见,李主任也不再坚持,告诉患者的主治医生把放化疗药物全都停了。
到了下午,患者咽下了几口蜜水,但梗阻仍然没开。
隔天,好消息终于传来,病人能喝牛奶了!
先前质疑梁老的部分专家,脸上的表情相当之精彩。
梗阻解开了,这确实是令许多人想象不到的,李主任也急忙赶过来查看患者情况,啧啧称奇。
患者妻子也异常激动,她坚定地认为这就是病情好转的迹象,期待梁老继续创造奇迹。
鹿滢却发现患者想要如厕大便,却根本拉不出来。
“患者久病正虚,气液两伤,以至于不能正常排便。通便是当务之急,否则他身体内的气机不能正常传达,会影响下一步的治疗。”
梁老赞同地点头:“所以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小鹿,你说说看。”
鹿滢沉吟:“现在绝对不可以攻击癌症,不然再次伤正,患者会更加危险。把西药全部停下,是非常正确的选择。”
西药伤正,是中医一贯的见解。
“说得对,现在对于患者的治疗,应当以益气降逆为主,先要恢复他体内气机的通畅,才能谈其它。小鹿,写方!”
“是!”鹿滢立即拿出纸笔。
梁老朗声道:“赭石粉50g,白参10g,旋覆花15g,生芪、当归各……”
方子开出后,立刻送去中药房煎药。
半晌汤药被护士端了过来,交到鹿滢手中。
鹿滢和患者妻子一起帮助他慢慢服药,一个小时后,患者的大便解出来了!
“太好了,太好了!他拉屎了,他入院以后就很少排便,刚才终于拉屎了,还解出来了好多!”患者妻子高兴坏了,攥着鹿滢的手激动地表示感谢。
又转过身要去给梁老磕头,被鹿滢拦住。
“梗阻的问题是攻克了,但接下来还有更棘手的仗要打。”梁老沉着脸看着从厕所里出来的患者,脸上非但没有喜色,反而还担忧地拧起没眉头。
鹿滢不由得也紧张起来,难道大便之后还有险情?
她一时没有想通,看了眼手表,发现饭点到了,知会了梁老一声,下楼从四院食堂买了几份饭菜上来。
顺手,也帮患者家属和女儿带了。
就在大家准备吃饭的时候,患者突然额头冒汗,开始剧烈的喘息,面色骤然变白。
不一会儿他的眼睛也闭上了,陷入昏迷。
“现在怎么办?这可怎么办?”患者妻子面色煞白,一时间惶然无措。
梁老大喝一声:“气随下脱,顿入险境,必须立刻针刺人中、内关,让他清醒!”
“我来!”鹿滢快步上前,拿出毫针。
没有半分犹豫,扎了下去。
梁老低头亲自开方,并交给赶来的主治医生:“急煎红参30g,山萸肉60g,益气固脱,否则阴阳离决,人很快就没了!现在就煎,随煎随服,能多快就多快!”
主治医生拿着方子转身就跑。
患者妻子和女儿站在墙角瑟瑟发抖,恐惧地抱在一块。
她们才刚刚看到了希望,难道这么快就要破灭了吗?
鹿滢手指不停,一直在针刺那两个穴位。
几分钟后,患者苏醒。
这时汤药也送了过来,患者服下之后半个小时,顺利脱险。
鹿滢擦了擦额头的汗珠,虽然她也抢救过不少危急重症,但像这位癌症患者如此凶险的情况,还也是第一次见。
简直比坐过山车还要惊险!
梁老的神色比其他人都要震惊,但鹿滢还是搀扶着他坐了下来。
主治医生则难掩脸上震撼,甚至把李主任都请了过来。
“患者刚才眼看着不行了,梁老一服药下去,患者竟然就脱险了,这也太厉害了!”
“哦对了,这位小鹿医生的针法也很厉害,扎了三四分钟吧,患者就清醒了。”
李主任欣喜地点头,颇有点心有余悸。
刚才旁观了整个过程的护士和医生全都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鹿滢何尝不是如此,患者方才还好好的,梗阻开了,大便排泄出来了,结果转头就突然来了这么一下。
她也差点被吓得呼吸停滞。
“对了李主任,四院的中医以前很少接触这样的危急重症吗?”
李主任点头:“重症基本上都是我们西医负责,癌症病人更不会请中医来主治,请中医抢救,几乎是没有的。”
鹿滢心说那就难怪了,四院的中医水平不高。
“不过……”李主任忽然皱眉,“有段时间,四院的中医也会参与救治危急症病人。”
“什么时候?”鹿滢好奇地问。
李主任幽然一叹:“非典时期。”
鹿滢哑然。
“那时候,医生和护士都不够用了,甭管西医和中医都在一线。”李主任感慨道,“说实在的,当时有几位中医老前辈开的药方,当真管用。只是,他们没有等到非典的胜利就……”
他突然就说不下去了。
鹿滢默默垂眸,悄悄攥紧了拳头。
半晌,梁老抬头看向李主任,“四院这次只派了一位中医来参加研讨会?”
李主任迟疑片刻,“我不清楚,大概是吧,我们医院的中医确实很少。”
梁老不赞同地摇头:“就算你们不用中医急救,也该聘请几个中医老专家坐镇,不然再遇到这种病人,怎么办?”
说罢,在纸上写了几个人的名字,递给他。
“这几位都是我的老友,虽然不能经常出诊,但关键时刻还是很顶用的。”
李主任连声感谢:“谢谢您,劳烦您操心了。”
梁老摆摆手,带着鹿滢缓步走出病房。
接下来,还是沿用之前的治疗方案,继续给患者服用开道散。
两天后,患者的病情逐渐得到缓解,梁老允许患者每天进食藕粉和炼乳,共十次,每次一茶杯的量,然后再慢慢地服用流食。
鹿滢忍不住询问系统:“这次时光回溯课堂的时间怎么这么长,还不让我回去?”
系统:“不急,癌症还没有完全控制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