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震慑之后，发布会场安静了好几分钟。
但很快有人回过劲儿来，发现了一个问题。
一位记者继续质疑：“可是，就算这家人是医闹惯犯，你们也还是无法解释中药里面的毒性问题。多家医药研究机构证实，鹿滢药方里面的几味药确实对人体存在不可逆转的损伤，这点是怎么也洗不白的。”
合着，刚才鹿滢举的例子他根本没听进去。
但现实中确实就有人认死理，既然检测报告说有毒，那它就是有毒，你怎么可以给人用呢？！用了你就是害人，你就是草菅人命！
“这个问题，让我来解答吧。”鹿滢再次站了起来。
奇怪的是这一次，鹿滢浑身散发出的压迫感，让不少记者都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
莫非是平时霍争晖太过于亲密，连他的气质都感染了七分？
但就她这个年纪，这种长相，不应当如此呀。
鹿滢先是目光锐利地环顾了众人一圈，而后锁定了提问的那名记者。
“刚才你说，好几家医药研究机构都检测出来，说我开的中药有毒，会对人体产生不可逆转的损害，对吧？”
记者点头：“没错，所以我希望你解释一下，为什么明知方子有毒却还要用呢。”
鹿滢面无表情地凝视着他，犹如看着一个傻cha。
“解释，解释什么？千百年来，无数名中医用这些方子治好了千千万万的人。中医内部更是有毒医传承，尤以霸都毒医黎氏为首，近十年，用你们眼中所谓的毒方治好了几千名危重病人！
而在我这里，也累积了上百例危急重症，你质问我为什么用毒方，我曾经亲自尝毒你知道吗？大剂量的附子，我吃下去之后还好好的活在这里，这就是证明！”
“这……这可能吗？”
“天呐，鹿医生说的是不是真的？”
鹿滢这番话，又一次让会场炸了锅。
记者被狠狠噎住，但他还是不服气。
“空口无凭，吹什么牛呀？这不还是没解释，为什么有些中药存在毒性，你们还……”
鹿滢直接打断了他，不客气道：“毒是因人而异，因时而异的。你不懂中医，却非要揪住中药的毒性来逼问？那我问你，医疗研究机构的人会治病吗？你会治病吗？如果你们能比我还会治病，我无话可说！”
但是，不讲配伍，不论病情，仅凭把一味药喂给小白鼠试药就验证有毒性的那些人，他们懂中医吗？仅凭检查报告就想要颠覆咱们老祖宗传承了几千年的中医？有本事，先治个人给我看看！”
掷下这句话，鹿滢转身便离开会场。
霍争晖也紧跟着起身离开。
会场顿时鸦雀无声。
李帆和顾正非的脸色都不太好看，虽然鹿滢这番话说的着实痛快，但这一下子不是把所有的医疗研究机构都给得罪了吗？
鹿滢自从怀孕之后，这脾气真是越来越大了。
但她说的是实话，医疗研究机构，实验室做的那些实验，跟中医理论完全是相悖的，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
可无奈，有些人就是死脑筋，不认这个理。
直播间内满屏都是对鹿滢的吹捧或谩骂。
“狂，真是太狂了！”
“中医狂人，鹿医生真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呐！”
“我去，公然挑衅研究机构，鹿滢真是不怕死。”
“太炸裂了，鹿医生这一杆子打翻了多少人？研究员不得恨死她了！”
“台下还坐着那么些卫健委领导呢，她这胆子真是逆天了。”
周陆的确还坐在台下，一时间也有些无语。
他本来是过来给鹿滢撑腰的，但人家压根没留意到他，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跟只炮仗似的，腾一下就炸了。
他身边的秘书凑过来问：“您看现在怎么办？发布会还要不要继续？”
周陆整理了一下衣领，表情无比冷肃。
“不用了，该说的，该交代的，九医院已经说的够清楚了。剩下的问题，是民众能不能够像接受西药副作用那样，接受中药有毒这件事。这是个大问题，没那么容易解决的。”
不过，他们好歹利用这次发布会，把中医治病救人真正的“弊端”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把事情闹大，就像是刮骨疗伤，有它存在的意义。
就在秘书以为他要离开时，周陆突然站起来，走上了台。
“各位，尿毒症患者屠家根的死，无论是鹿滢还是黄大仙的责任，都与中医有关，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因此，我们卫健委研究之后决定，先暂时关闭鹿滢中医馆，吊销黄大仙的行医资格证。”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全都懵了。
不仅是所有的记者，顾正非和金大文也全都傻了。
李帆甚至激动地站了起来，冲着周陆质问：“为什么？证据不是已经很清楚了吗，屠家根不是鹿滢害死的！”
周陆悄悄对他使了个眼色。
“急什么，这只是暂时的决定。你难道不想看看，鹿滢中医馆关闭之后，社会舆论的反应吗？”
“可，可是那些病人怎么办？”李帆气急，“我不懂你们官场上的那些弯弯绕绕，但我们总不能丢下那些绝症病人不管吧？”
周陆扯了他一把，压低声音道：“这件事，我们回头再说，鹿滢中医馆关了，但你们九医院还在呀！”
李帆这才明白过来，周陆这小子真是贼精，这是要让九医院把鹿滢那边的绝症病人全都转到九医院来。
如此，鹿滢现阶段承受的压力会小一些。
而九医院则将面对新一轮的考验。
这时候，不少记者想要采访周陆，但周陆根本不接茬，带着秘书就走了。
卫健委的其它领导也表示不接受采访，同时反问：“这不就是你们想要得到的结果吗？”
众人面面相觑，心里顿时不知是什么滋味。
这真是他们想要看到的结果吗？
扳倒鹿滢，得到想要的KPI和关注度，他们竟然胜利了？
可为什么他们一点儿也不觉得高兴呢。
而此时得到消息的霍争晖，更是暴怒不已。
“老子回去问问那个周陆，这样做到底是什么意思？”
鹿滢急忙拦住了他，把手指伸进了他指缝间，抿嘴微微一笑：“你不是总说我太忙了，没时间陪你嘛，现在我休息啦，不是好事么。”
霍争晖眉头紧蹙，看着她眼睛里的笑意，突然明白过来。
“你跟周陆早就商量好的？”
“太过分了吧，居然这么大的事都不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