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偶尔与霍争晖交换一个眼神，然后默契地收回视线。
今天是九医院的主场，她只会在需要她的时候发言，而不会喧宾夺主。
直播间里已经有不少观众，讨论起九医院这波操作的“专业性”。
顾正非又点开一段视频，“接下来是收治入院后，每一次对屠家根的诊治过程。”
因为鹿滢是特聘名医，每次她过来看诊，医院都会被她的诊疗过程当做教案摄录下来，一方面是留存治病记录，一方面是留给院内的医生进行学习的。
所以这部分视频非常完整，包括鹿滢对屠家根进行诊断，以及和他们讨论方子的全过程，都非常详尽。
以至于光是看视频，就耗费了大家一个多小时时间。
最后还是一位晚报的记者提议倍速，才把这些视频快速看完了。
随后顾正非调出一张PPT，“大黄附子汤加减，就是传说中鹿滢医生害人的方子！公安局邀请了数位大国手进行查验，他们一致认为，在患者当时的情况下，她开的这个方子，只会救人，不会害人！”
“你们也已经看到了，患者刚送来的时候，病的有多么严重。鹿医生只开了一剂药，当夜凌晨，患者就排下几次极臭的粪便，并从昏迷中醒来，说饿了，要求进食。这件事，也有视频为证！”
说完，他又点开一段视频。
那对母子凌晨三点，跑去医生值班室，询问小张患者是否能吃东西，并且趾高气扬地要求他出去帮他们购买宵夜。
小张拒绝，他们便破口大骂的场景，也全都拍了下来。
“这，这也太过分了吧！”
“原来他们人前对鹿医生下跪，人后却是这样对待医护人员的。”
“我天，人家凭什么帮他们出去买呀？不说凌晨三点外面有没有卖吃的，人家是值班医生，不能擅离职守的呀。”
看到这里，不少直播间内的观众已经逐渐意识到，那对母子人品低劣，两面三刀。
顾正非又道：“患者第二天已经可以坐起来，像正常人那样交流了，并且能够吃早饭。”
这个事情倒是没有视频，但有照片为证，是当天被他们骂过的那个小护士拍的。
“我知道现在有传言说，患者出院时是回光返照，那么我想问，什么病人会回光返照三天？自从他们偷溜出院到去黄大仙那里看病，期间相隔了三天！而那三天，他分明还在服用鹿医生开的药！”
顾正非拿出了决定性的时间证据，那就是屠家根回家第二天及第三天的视频。
“这两段视频是一位匿名的正义人士发的，他家就住在屠家附近，那几天刚好见到了屠家根和他的老婆、儿子。当时他也是觉得奇怪，才拍了下来。
屠家根不是快死了吗？怎么他的尿毒症竟然好了？然而随后几天，屠家根的病情急转直下，因为他不听医嘱，改为服用黄大仙开的温补之药，这才出了问题！”
随即，他低头看向鹿滢。
在场的所有人都将目光投递在鹿滢身上。
鹿滢表情从容地站了起来，声音清润而富有力量：“温补之药，并不是所有人都适合吃的。就比如糯米，大家都知道吧，它属于粮食，显然是对人体无害的，但是糖尿病人却不能多吃，甚至是最好别吃，为什么呢？在座有人知道吗？”
一个记者举手回答：“应该是因为糯米淀粉含量高，糖分高的缘故吧。”
鹿滢点了点头，神情渐渐变得肃然。
“你看，这么浅显的道理，普通人都懂，但那位黄大仙却不懂！总有人说中医故弄玄虚，这纯属无稽之谈！有些东西，寻常人可以吃，但某些特定人群吃了却会要了他的命！他给尿毒症患者开温补之药，就宛如给糖尿病人吃超剂量的甘蔗和糖，不是杀人是什么！？”
“说得再通俗一点，彼之砒霜，吾之蜜糖，这句话当然也都听说过吧。很多东西的性质和作用，是要根据当时所处的环境来看的。我的方子里虽有毒药，但对于垂危之人来说却不是毒，而是救命良药！”
全场瞬间寂静。
大家细细咂摸鹿滢的这番话，很多之前不懂中医药理的人，一时间恍然大悟。
直播间声援鹿滢的路人也越来越多。
“说的有道理，要说任何事物都是有两面性的，水果虽好但不可多吃。但只要使用得当，砒霜也可以治病呢。”
“对，本来就是这样的！眼镜蛇毒却杀不死眼镜蛇，你说奇怪不奇怪？”
“而且有些本来有毒的中草药，在炮制过后毒性是会消减的。”
当一件事变得浅显易懂，大家就会联想到自己身边看到过的事实，从而进行佐证。
鹿滢之所以选择在发布会上说出这番言论，而不是在自己直播时单独说，也是为了最大程度唤醒一部分人的理智和良知。
毕竟，新闻发布会比她个人的直播间规格更高，效果更好，影响力也更大。
顾正非对鹿滢微微颔首：“谢谢鹿医生的讲解。接下来，我想请大家看看这几份材料，分别是来自四家医院的证明，上面盖有医院的公章，都是可以查证的。”
幕布上出现了四张格式差不多的证明。
众人定睛一看，全都惊呆了。
原来，这对母子不是第一次与医护人员发生冲突。
在来到九医院之前，他们已经和四家医院产生过纠纷。不仅有辱骂、殴打医护人员的行为，还有损害医疗器械的记录。
更奇葩的是，其中两家医院都出具了欠费通知，这家人到现在还欠着小两千的住院费没给，而且每次都是偷溜出院，就为了节省出院前的检查费用。
“好家伙，这是惯犯呐！”
“如果医院也有黑名单，这家人肯定早就上黑名单了吧！”
“失信无德，还侮辱医护人员，怎么还有脸讹诈九医院和鹿滢？！”
看到这一幕，在拘留所观看直播的母子俩气得直跳脚。
“胡说八道，他们这是在颠倒黑白！明明是他们乱收费，我们还没告他们呢，他们居然还倒打一耙？”
“是啊，还有那几个护士，自己业务水平不行，还不许我们说几句了？我看这些医院都是一丘之貉，互相维护！屁本事没有，最后还把责任都推到我们身上！”
他们倒还义愤填膺的很，甚至到了现在，也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
负责看管他们的警官本以为他们看到直播，会羞愧地承认罪行，没想到，这两人死不悔改，真是从根子上就烂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