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滢一向都主张要对病人解释病情和用药原因,诚意待人。
虽然病人未必能听懂,但只要大概知道,心里就会有底。心里有底了就不会害怕,对中医治疗也就能更有信心。
有了信心配合度更高,病自然好得更快。
相反,越是藏着掖着,故作玄虚,病人就会觉得中医是玄学,带着怀疑的情况下就算勉强服药,第一次看不到效果,他们就不会再来第二次。
真诚是永远的必杀技!
不久,鹿滢收起蕲艾筒,“艾灸完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王梦期待地看向女病人。
周围不少好奇的路人,也都不约而同地看向她。
女病人感受了一下,脸上露出惊喜之色:“头没有刚才那么晕了,手脚也有了一点力气,比刚才好多了!”
鹿滢露出微笑:“那您拿好方子,去中药店买120g血余炭,研成细末。至于用法嘛,很简单,月经来潮第二日起开始服用,每次冲水吞服1.5g~3g,每日三次,根据你自身情况,连续服用3-5天,血量多就多服,血停了你就不用再服了。”
女病人听得仔细,“我记住了。”
现在想想,血余炭也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留下这位病人的联系方式,鹿滢才请她离开。
王梦站在旁边不断地点头,“基础理论扎实,辨证论治的水平也高,血余炭……想当年我也给病人推荐过,无奈她死活不肯用啊!我当时愁眉不展了好多天,觉得这是病人的问题,但原来是方法用得不对。”
鹿滢含笑道:“您过奖了,只是我习惯了对病人坦诚,能说的一定会说,所以才能更快的取得他们的信任吧。”
“可光是这点,就有许多中医做不到啊。”王梦感慨,“大家都习惯了藏着掖着,还有的心如死水,觉得就算说了病人也不会理解,还不如装的高深一点,反而更容易受人尊敬。”
对于别人看诊的作风,鹿滢无法评价。
现阶段,她做好自己已经非常不易,还远远达不到影响别人的地步。
王梦说道:“我宣布,从现在起你就是中医协会的正式会员啦!”
鹿滢心中吃惊,赶紧扯了他一把,低声道:“你老小点声,这么多病人看着呢。而且您刚才不是说要让当着老委员的面给人看诊才行么……”
“害,你往右边看,这几个不都是么。”王梦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刚才的表现,大家都看在眼里,有目共睹,你有成为正式会员的资格!”
话音刚落,周围立刻响起掌声。
“小丫头,水平不错啊~!”
“年纪虽然轻了点,但辨证论治十分老道,你不入会谁入会呀。”
“而且你随机应变能力不错,不仅没有被病人带节奏,还能让病人接受血余炭,未来可期啊!”
鹿滢赶紧站起来,缓缓鞠了个躬:“谢谢各位前辈。”
因为她有孕在身,王梦没有让她继续义诊,毕竟人家今天只是来办理入会的,没有报名参加义诊,看看水平就得。
返回中医协会后,王梦很快给鹿滢办理好入会手续,把会员证交给她。
“你留个电话号码和地址,以后逢年过节,我们都会寄点东西。每年,协会都会组织几场大型的惠民活动、义诊等等,到时候需要会员鼎力相助的,你可以视情况报名参加。”
王梦知道鹿滢身份不一般,她老公那可是现成的资方,所以有心交好,把权利、义务介绍完毕后,亲自将人送到了门口。
鹿滢正好趁此机会,提到中草药种植园考察的事。
“我诚心邀请宁市的中医都去滁州看看,那里的中草药苗存活率更高、品质更好,虽然距离成材还需要好几年的时间,但我希望把这作为一个标杆和试点,把提高中草药品质这件事当做毕生事业,落到实处。”
王梦没想到,她居然有一个这样远大的目标。
“你打算完全按照古法种植中草药,并加以炮制?”
“对,我的确是这么打算的。”鹿滢的语气非常坚定。
王梦心中钦佩,却担心她坚持不下去,“只怕八年、十年都不够吧。而且,做这件事收益少,周期长,恐怕入不敷出啊。”
“没关系,我先生也很支持我。”言下之意,霍争晖愿意帮她兜底,那就没什么好怕的。
“好!”王梦郑重地点了点头,“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这个老前辈也不能没点表示。这样吧,我这两天就把考察计划起草出来,下周在例会上提出,征求一下大家的意见。”
鹿滢感激道:“谢谢您!回头我就把种植园的资料和图片送过来,给您做个参考。”
王梦见她愿意办实事还如此谦虚,心里更是喜欢。
“看你年纪跟我家丫头差不多,却比她能干、稳重多了,真是不容易啊。我听周老说,你对救治危急重症很有心得,改天一定要好好请教。”
“您过奖了,我……”鹿滢话未说完,她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来电的是虎子。
“嫂子,队长让我给你报告最新消息!一个小时前,鹿建国到公安局报警,指认邹萍于二十四年前谋害您母亲,珊瑚已经交给警方拿去检验了。
但你肯定想不到,邹萍居然反咬了鹿建国一口,说自己之所以那么做是鹿建国授意的!我靠,这才是真正的狗咬狗,场面简直太劲爆了~!”
听到这番话,鹿滢终于有了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她前世糊涂软弱,连母亲是被邹萍害死的都不知道,浓烈的歉疚折磨了她许久许久。
事到如今,邹萍和鹿建国都将真正身败名裂,失去曾经引以为傲的一切,最终等候他们的将是法律的制裁。
“很好,通知各大媒体,我将为生母虞恩慧女士讨回公道。”
很快,铺天盖地的新闻席卷宁市的每个角落,宁市上流社会更是以最快的速度吃到了这块瓜。
鹿建国婚内出轨,搞大了妻子闺蜜邹萍的肚子,为了迎娶邹萍进门,竟然联合小三,毒害原配虞恩慧,以至于虞恩慧产后身体急剧衰弱,月子都没坐完,就死在了家中。
鹿滢从小遭受邹萍虐待,鹿建国不仅不闻不问,还偏心溺爱二女儿鹿凝月,对她大肆打压。
如今,真相大白,鹿建国和邹萍理应以命抵命,否则公理何在?!
鹿滢看着电视屏幕中的新闻,唇边扬起一抹轻笑。
你们也是时候尝一尝,绝望的滋味了!
当年她母亲是以怎样的心情把钥匙封存在翡翠胸针里的,鹿滢已经不得而知。
但她能够感受得到,她一定非常的绝望。
被丈夫和闺蜜联手背叛,她的每一天都活在煎熬和痛苦里,走不出来,摆脱不掉。
“也许死亡,对你来说其实是一种彻底的解脱吧。”鹿滢抚摸着翠绿的胸针,喃喃自语。
其实,她曾经恨过虞恩慧。
憎恨她明明是一个母亲,却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孩子。
为什么就不能因为孩子努力地活下来呢?
但鹿滢也清楚地明白,虞恩慧太心软,也太脆弱了,哪怕被辜负,她也不可能报复。
当年,她发现鹿建国窃取张继光研究成果的时候就可以举报他,使他身败名裂,可她却没有那么做。
爱情使人盲目,爱情又使人坚强。
鹿滢抬起头,与走进门的霍争晖正好四目相对,本能地牵起嘴角,绽放出一抹微笑。
“你怎么才来?”
霍争晖风尘仆仆,脸色有些疲惫,但一看到鹿滢,他的眼睛就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