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你们了,灌药入肠,保留灌肠一段时间。”
急诊科主任对医护人员点头:“好了,开始吧!”
鹿滢退出抢救室外,霍争晖一看到她出来,急忙掏出手帕擦拭她额头的汗水。
“怎么样?”
“灌肠之后才能看到效果。”
鹿非夫妇起身朝她走来,忐忑地往里面看了几眼。
“不好意思啊鹿医生,我还是想问问,这灌肠和点舌给药的方法,真的管用吗?我们不是特别明白,您能简单地解释一下吗?”
鹿滢理解地点了点头。
病人家属不懂,作为医生,她是应该跟他们解释清楚的。而且鹿非夫妇非常配合,愿意相信她,她也理应解释一二。
“其实原因很简单,中医理论认为,脏腑之间都存在紧密的联系,互为影响。就拿舌头来说,舌为心之苗,把药点在舌面上,就可以通过舌头上的经络,使药力达于心。而心主神明,心神唤醒了,人自然就会醒。”
鹿非煞有介事地点头,仿佛听懂了。
但她的妻子却仍然面色忧虑。
鹿滢想了想又说:“小菲是一氧化碳中毒,也就是我们常说的煤气中毒。中医认为,煤气是温毒之气,会先犯肺腑,再逆传心包,以至于小菲痰毒蒙心,二便闭塞,因此昏迷不醒。
痰涎壅盛,高热,昏迷,说明毒盛病危,情况已经非常危急了,必须清热解毒,祛痰通窍!因此,首选安宫牛黄丸。而以水化开,点舌给药,这是国医邓大师的经验,疗效很好。”
“我听懂了,那为什么又要煎药灌肠呢?”鹿非问。
鹿滢答道:“这个原因就更简单了,肺与大肠互为表里,把汤药灌入大肠,可以通利泻腑热。我开的方子,重大黄和崩大碗,目的就是通利三焦,清热解毒。此外,我还用了苏叶,是为了上治肺系,开发水之上源。如此一来,疏利上下,热毒痰湿便可迎刃而解。”
中医理论鹿非或许懂得不多,但对于药材他还是比较了解的,因此信服地点点头。
“那,那小菲什么时候能醒呢?”
鹿滢道:“她昏迷时间较长,只给药、灌肠一次,只怕还醒不过来,接下来还得继续用药。不过你放心,明天应该就能醒过来。”
为了延续药效,她告诉急诊科主任,继续给鹿小菲使用安宫牛黄丸点舌,并实施中药灌肠。
休息一个多小时后,鹿滢又继续给鹿小菲扎针。
这次,鹿小菲突然就有了反应,喉头滚动,嘴唇张开,似乎是要说什么话。
鹿滢把耳朵凑了过去,“小菲,小菲你说什么?”
鹿小菲费力地吐出一口浊气,含混不清地吐出几个字:“祁飞……你不得好死。”
“鹿老板,你们认识一个叫祁飞的人吗?”
鹿滢行完这趟针后,立马出来,把鹿小菲刚才开口说话的事转告了他们。
夫妇俩终于能长出一口气,但听完她的话,一颗心又都提了起来。
“没听说过呀,祁飞是谁?”鹿非满头雾水。
倒是他妻子面露惊诧,不可置信地瞪起了眼睛。
“你确定她说的是祁飞吗?”她询问鹿滢。
鹿滢点头道:“这两个字的发音应该不容易听错,但究竟是哪个祁,哪个飞,我就不知道了。”
鹿非顿时面色一凛,冷冷地看着自己的老婆,“怎么回事,你快说呀!”
“那个祁飞,是小菲班上的体育老师。”
“老师?不是,她为什么会这么说老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鹿非神情慌乱,顿时语无伦次起来。
“我,我知道的也不清楚,但最近小菲总是做噩梦,提到那个祁飞。我想告诉你来着,但你最近因为种植园的事情忙的焦头烂额,我根本找不到机会跟你说呀!”
眼瞅着他们要吵起来,鹿滢皱起眉头,“冷静一点,既然有这么一个人,那就去把他找出来,问问情况。对了,小菲是不是还没成年?”
鹿非红着眼圈道:“是啊,她才十七岁,刚刚读高二,你说这叫什么事啊。”
“我知道了,一定是那个祁飞欺负我闺女了,我这就找他去!”
鹿太太气的牙齿打颤,脑子里瞬间出现了许多可怕的画面,一下子呼吸急促,连站都站不稳了。
鹿滢急忙扶住她,“您别急呀,不管事情究竟如何,小菲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先休息一下,您体力透支了,再这样下去会晕倒的。”
霍争晖走上前,把包里的吃食都塞给他们,“鹿老板,赶紧劝你老婆吃点东西吧。”
说完,他拉起鹿滢便往外走。
“你也必须要休息,跟我去街上吃顿饭,再去车里睡会儿。听话~不然我就打你的屁股~!”
鹿滢牵起嘴角,完全没有被他恐吓到,反而抱住他的胳膊,自然而然地把头靠了上去。
“霍总真是体贴啊,那你猜不猜得到我现在想吃什么呢?”
霍争晖刚才还冷硬的脸,瞬间消融。
“你呀,怕是想吃冰激凌了吧。”
鹿滢惊讶地挑眉,“嚯,真是神了,你几时成了我肚子里的蛔虫啦?”
“不敢当,我只是从你脸上看出来了。”霍争晖往街边看了一圈,凝眉道:“但这里好像没有冰激凌卖,要不让我虎子去前面看看?”
“太麻烦了,不太好吧。”鹿滢道。
霍争晖笑着掐了下她的耳朵,“别装了,哈喇子都要掉出来了。”
“这叫情趣,情趣懂不懂?”鹿滢难得撒娇,赖在他肩头摇晃了半天,直到霍争晖打电话交代虎子去县中心买回了冰激凌和盒饭,才把头抬了起来。
“哎哟,落枕了~”
听她软绵绵的哼唧,霍争晖忍不住凑过去,在她诱人的嘴唇上亲了一口。
“呀,你怎么还偷袭呀?”
鹿滢语气凶悍,眼睛里却藏着笑,她把圆筒冰激凌递到霍争晖嘴边,“你先舔一口。”
霍争晖故意张大嘴巴,啃了老大一口,把鹿滢气的直跺脚。
“你怎么这么坏啊,下次不给你吃了!”
霍争晖用凉冰冰的嘴巴又亲了她一口,大言不惭道:“这不,还给你啦。”
鹿滢不禁对他翻了个白眼,“脸皮怎么就这么厚呢。”
她赶紧把冰激凌吃完,等到打开盒饭时,只吃了两口就吃不下去了。
“作为医生,你怎么能浪费粮食?”霍争晖好脾气地用勺子喂她,“你点的青椒肉丝,尝尝呗。”
鹿滢皱起眉头,把脸撇到一边。
“这味好像不对,该不会是地沟油做的吧。”
一旁的虎子听见了急忙解释:“不可能,我亲眼看着厨子做的,都是刚倒出来的菜油。”
“菜油?难怪我闻了想吐,最近我闻不得菜油,只能吃芝麻油和玉米油。”
鹿滢把盒饭推到旁边,“要不你先吃吧,我缓缓,待会再吃。”
霍争晖不知道她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娇气了,但小娇妻娇气一点仿佛也可以理解,本着不能浪费粮食的原则,他把已经打开的这盒吃完了。
“怎样,现在觉得好点了吗?”他问。
鹿滢摸了摸自己的胃,“不行,还是不太舒服。可能是今天温度太高,影响到我的胃口了。没关系,我等下吃点饼干就行。”
“那怎么行,虎子,你再辛苦一趟,去买碗稀饭回来。”霍争晖说道。
虎子二话不说就开车出去了,鹿滢颇有些不好意思。
霍争晖心疼地看着她,“你别瞎想,大不了这个月我多给虎子一点奖金,他还巴不得呢。”
鹿滢蹙眉道:“都怪你,把我的嘴给养叼了。”
“你这实属得了便宜还卖乖吧……”霍争晖眼珠子一转,伸手挠她的咯吱窝,“还不快谢谢老公?”
鹿滢笑得浑身抖颤,满脸绯红,“哎呀,你别闹了!这还在医院呢。”
不久,虎子便把稀饭买了回来,她勉强喝完,就听见有人兴奋地在里面喊道:“患者开始退烧了,当前体温37.5°!”
他们振奋地对视一眼,立即起身朝抢救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