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滢继续往下说。
“中医从几千年就开始治疗这种病了,早在《内经》里面就有‘阴伟(通假字)’、‘宗筋弛纵’、‘纵挺不起’等叫法。
事实上,因为肾虚所致的痿病确实较为普遍,《景岳全书》中说‘男子痿而不起,多由命门火衰,精气虚冷。’”
“但除了肾阳虚,命门火衰之外,湿热下注也可导致不举。喏,这位患者就是典型的肝经湿热,湿热下注……”鹿滢指了指身后的熊大力。
熊大力瞬间满脸羞红,躲在了黄小毛身后。
鹿滢还在认真地阐述他的病症:“正所谓大筋软短,小筋弛长,软短为拘,弛长为痿。他湿热下注,以至于宗筋弛纵,自然就会痿,不得行。”
“既然身体内有湿热,那么根据中医的治病逻辑就应当祛湿,并且还要泻热。所以王医生给他开了清肝泻热的方子,一旦湿热消除,他就能够恢复正常了。
但是呢,他自以为是地吃了一些狗肉,鞭啊之类的大热之物,湿热变得更严重了,不仅之前的药白吃了,人也更难受了!”
此言一出,大家都抬起头好奇地看向熊大力。
熊大力羞愤至极,难道真是他自己作死闹的?
鹿滢见他已有悔过之意,微微勾起嘴角。
“其实现在大部分人的身体都还不错,真正命火衰微的不多,倒是心脾亏虚的人越来越多。比如因为工作劳累,长期睡眠不足,精神疲惫的,做生意的各位老板一定要注意。有可能某段时间特别累,或者紧张过渡,都会对那方面有些影响……
还有些人,饮食不当,睡眠不好,还容易拉肚子的,如果是由于心脾亏虚导致的,就该养心安脾,扶脾益气,改善饮食习惯和作息习惯。
还有湿热下注、肝胆郁热,平素阳盛的人,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往往暴怒之后,也容易不举,那就要根据实际情况,采用其它的药方了。”
这席话讲完,大家都面面相觑,有的人一知半解,有的人听懂了大半。
姜海走上前,帮她总结了一下:“总之一句话,痿了不要随便补肾!有病就要找医生,不要自己判断,因为有时候病症是非常复杂的,不是单一的,连我们在辨证论治时都要特别小心,担心误诊,更何况是你们了。”
但还是有人问:“那大家平时不都喜欢吃点这个蛋那个鞭的,中医不是说吃啥补啥嘛,难道这也不对?”
鹿滢耐着性子解释:“如果中医真这么简单,岂不是人人都能当中医了?那还上什么中医大学,开学当天,校长在台上只要说吃啥补啥四个字,大家就能成医生了,都能去领毕业证了。”
听她这么说,大家哄堂大笑。
“吃啥补啥,简直是中医脑袋上扣下的一顶最大的屎盆子,中医讲究药食同源,但却并不主张吃啥补啥。大多数时候,服用中药是需要忌口的,尤其是辛辣荤腥。
这个说法,真的要追根溯源,大概是从八十年代开始兴起的吧,不能说全无用处,却也真假参半,混淆视听。”
鹿滢语重心长道:“有些话其实只要稍微动动脑子,就能察觉出其中不合逻辑的地方。希望大家今后生病了还是来看医生,不要仅凭一些没有医学根据的经验,就胡乱给自己吃这个,吃那个。”
“所以我泡的药酒到底还能不能喝啦?”张磊忍不住又提了一句。
鹿滢着实有些无奈了,“药酒是要看配伍的,而且必须要根据你的身体状况来判断。你改天把你那药酒的配方拿给我看看,我再给你把个脉,暂时先停几天。”
“呀,这么说我也得找鹿医生看看。”贺老板也急忙凑了过来,“我家里也泡了不少药酒呢。”
话音刚落,好些人都凑上前来,把鹿滢围了个水泄不通。
姜海急忙大喊:“都别急,不要挤!药酒配方我和我师父也能看,你们先过来拿个号!”
一阵喧闹过后,鹿滢总算呼吸到了新鲜空气。
原来男人偏执起来这么恐怖,对补肾如此热衷……难怪市面上补肾壮阳的药都卖的那么好呢。
但她从没想过要做这方面的生意,那不是助长广大民众的误解吗?
实非为医之道。
鹿滢又把熊大力叫了进去,打算再叮嘱几句。
这时,门口有人叫嚷:“兄弟,你是刚来的吧,也是来看阳痿的?要拿哪位医生的号啊,别插队啊,您得排我后面。”
霍争晖左手拎着芝士蛋糕,右手抱着一束奥利弗向日葵,本来是打算过来给鹿滢一个惊喜的,哪知道一进门就被拦住了。
对方拦住了他不说,还误会他阳痿,霍大总裁瞬间沉下脸,冷气嗖嗖嗖地往外冒。
“你说什么?”
“我说您要是也想挂鹿医生的话,上我后面排队!虽然您长得人模狗样的,跟上市公司总裁似的,但看病也得排队不是。”
噗的一声,看到这一幕的姜海顿时笑喷了。
他急忙走过去打圆场,“不好意思啊霍总,不知者不怪哈,您千万别生气。”
但姜海那张脸就特别没有说服力,笑的跟开了花似的,眼睛里满是幸灾乐祸。
霍争晖没好气地扫了他一眼,径直往鹿滢办公室走去。
那病人还想拦他,被姜海一把抓住,“您快别说了,那位是鹿医生的先生!”
“啥?鹿医生的……鹿医生这么年轻就结婚啦?”
霍争晖听到身后的这句话,脸变得更黑了。
门外这么大的动静,鹿滢不可能没有察觉,慌忙往外走。
还没走到门口,霍争晖已经快步窜了进来。
“争晖,你怎么来了?”
霍争晖瞧着她,脸上委屈地皱出好几道褶子。
他放下东西,凑到她耳边,声音低沉而不忿:“滢滢,我痿吗?竟然有人说我痿?!”
牙齿都快要咬碎了。
鹿滢本来没想笑的,但看他一脸“我不服气,我很冤枉”的表情,一时没忍住,差点笑岔了气。
“没没没有,你很好,你特别精神。”
霍争晖的脸更黑了。
“那些家伙都是来找你治阳痿的?”
鹿滢赶紧澄清:“我又不是男性专科,只是凑巧罢了。噢对了,刚才张磊还在这儿呢,咦,他人呢?”
熊大力好奇地看了看他俩,举手道:“张队长有事先走了,那,那鹿医生……我还接着吃药吗?”
“吃啊,当然要吃。”鹿滢坐下来给他开方子,“去前台付钱,然后抓药,这次可一定记着,不能再吃大热之物了,饮食清淡,少食肥甘辛辣。”
熊大力感激地道谢,“谢谢鹿医生。”
他和小黄毛起身要走,突然又被鹿滢叫住:“对了,你是怎么想着要来讹我的?”
霍争晖瞬间抬起冰冷的眼眸,瞪了熊大力一眼,扭头问鹿滢:“怎么回事?”
熊大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支吾道:“张队长说您是他嫂子,我还怎么敢。不过这件事确实是有人提醒我的,就住在我隔壁那个小子,挺好赌的,他女朋友好像以前跟你一块工作过,逢人就嚷嚷你嫁了个有钱人,所以……”
“就因为这个?”鹿滢冷笑了两声。
霍争晖狠厉的视线落在他的脸颊上,“我就是那个有钱人,你们要不要顺便打个劫?”
“不不不,大哥,您一看就不好惹……再说,你们都是张队长的熟人,我找谁的麻烦也不敢找你们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