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没什么事就……歇了吧。”
两人各自占据床的一边,泾渭分明,井水不犯河水。
霍争晖委屈地偷瞄了她好几眼,但硬生生遏制住了想要搂住她的念头,强迫自己闭上眼,然而半小时过去……他根本睡不着。
鹿滢身子僵了僵,她明显地感觉得到霍争晖细微的叹息声,却一动也不敢动。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多开一间房呢。
两个人各怀心思,各自煎熬,睡不着就只能硬睡,一直熬到身体实在受不住了才沉沉睡去。
翌日醒来时,鹿滢发现竟然已经下午了,天气似乎不错,刺眼的阳光从纱帘外射进来,照在她右边的床褥上。
霍争晖已经起来了……
鹿滢松了口气,躺在床上发了会儿呆,等意识逐渐回笼,才后知后觉地爬起来穿衣服。
匆匆洗漱完毕她拿着车钥匙出去,发现霍争晖还没有走,穿着一件卡其色风衣,正坐在前台大厅的茶海那儿,像模像样地沏茶。
听见鹿滢的动静,他飞快地抬头瞄了她一眼,又若无其事地垂下眼帘。
昨晚的剖白已经是他这个万年冰山的极限了。
霍争晖神色冷冽地捏着手里的茶壶,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思索几个亿的大生意。
“那个,我的车不能开了,你能载我回去吗?”
他看似不经意地问。
鹿滢点点头,“当然可以,不过你的车怎么回事?”
“哦……昨天来的时候没看油箱,今早检查的时候才发现油快见底了,你不介意……跟我同一辆车吧?”
霍争晖的语气很是小心翼翼。
鹿滢不自觉吞了口唾沫……来了,那种可怜兮兮又饱含期待的狗狗眼又出现了。
每当霍争晖流露出这种眼神时,她就有点控制不了自己。
“不介意,吃完早饭后再出发吧。”
她好不容易调理好的身体,可不能又给折腾坏了。
值班大哥把早餐给他们端上来,背过身去,嘴角狠狠地抽了抽。
要不说怎么人家有老婆呢,他没有呢!
今天一大早天还没亮,这位大哥就被霍争晖叫了起来,要他赶紧去把他车里油箱的油给抽干。
于是,霍争晖的车不能开了。
半小时后,两人坐上迈巴赫。
鹿滢本来想说让霍争晖来开的,但想到他的腿才刚好没多久,能少用还是少用,就自觉地坐进了驾驶室。
霍争晖的视线在后座那儿转了一圈,最终落在了前面。
他想随时可以看见鹿滢的脸。
鹿滢见他坐在副驾驶,一开始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但随着车子渐渐下山,她浑身都感觉到了不自在。
霍争晖看似坐的端正,实际上眼角都快斜的抽筋了,时不时就偷瞄她一眼,偏偏还傻得以为她不知道。
这还不如大大方方的看呢!
鹿滢一晃神,车子在一块碎石上碾过,车身陡然歪了一下。
霍争晖还在练斜眼功,没有任何防备的,整个人朝右边倾斜,脑袋差点磕上玻璃窗。
“没事吧?”鹿滢问。
霍争晖揉了揉额角,“没事,下山的路比较滑,你慢点开不要着急。”
他这才意识到鹿滢的车技不太好,想下车跟她换个位置,却又怕她多心。
鹿滢皱起眉头,埋怨道:“你要看就大胆地看,这样偷偷摸摸的,反而让我分心!”
霍争晖:……
他心虚地摸了摸鼻子,稍稍把身子往左边侧了侧,把视线落在了鹿滢的脸上。
“这可是你说的,那我就不客气啦。”
鹿滢觉得好笑,觉得自己变成了一盘菜。
就这么顶着探照灯回到市区,她有种半张脸都被看秃了皮的错觉。
“你今天还去霍氏上班吗?”鹿滢问。
霍争晖想了想道:“去。”
他要改变策略,不能再像以前那么粘人了,小娇妻有自己的事业,他自然也不能够游手好闲。
鹿滢:“那我把你送到公司楼下,然后再开车去中医馆。”
“行。”
“那你今天晚上……回家吗?”鹿滢犹豫地问。
霍争晖迟疑了一会儿,欲言又止。
“我只是担心,如果我回家住,你会觉得不自在。你可以接受……跟我继续同床吗?”
鹿滢沉默了。
不久,她把车停靠在路边,神情认真而严肃。
“争晖,你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我会考虑清楚以后,给你一个答案。”
霍争晖愣住。
他紧紧攥着自己的手指,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好。”他哑声道。
车内突然间又变得极为寂静。
过了会儿,鹿滢又道:“至多一个月。在此之前,我们还是跟以前那样分床睡,可以吗?”
霍争晖眼眶一红,明明是高兴的却还是忍不住担心,“能不能……快一点?”
但他又像怕鹿滢生气似的,立马改口:“一个月就一个月吧,我可以等。”
鹿滢刚刚明白他的心意,曾经的内疚、好感和感动混杂在一起,让她的心绪凌乱。
一时间,不知道是长期缺爱的环境触发了她心底的渴望,还是真的喜欢霍争晖。
对她来说,这几天的变化太快了,她不想失去霍争晖,却也不敢想象自己可以像霍争晖那样全身心地投入爱……
她需要时间好好梳理混乱的情绪,又担心霍争晖干等着难受,所以决定设定一个期限。
但说出来之后,鹿滢也难免忧虑。
她何德何能,凭什么让堂堂霍氏总裁苦苦等候?
鹿滢忽然意识到,她对霍争晖的在乎,较之曾经对霍紫风的在乎,从本质上来讲是不一样的。
对于霍紫风,她更多的是不甘和恨铁不成钢。
那时候的她,觉得自己为了维持完整的家庭倾尽了所有,因而格外怨恨霍紫风的薄情寡义。
更因为父亲和鹿凝月背叛,痛恨懦弱的自己。
她对霍紫风和鹿家的付出都是有条件的,因而当对方辜负了她,她丧失理智,满心仇恨。
而霍争晖呢?
这个心口不一的男人,即使一开始误解了她,也从没想过要伤害她。
哪怕知道她欺骗了自己,也没有对她产生恨意。
鹿滢心里有太多不确定的东西,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霍争晖对她来说的确是独一无二的。
她本能地担心他会难过,舍不得放下这段关系……
如此患得患失,难道不是喜欢吗?
晨光中,鹿滢的心在狂跳。
翌日,太阳还是像往常一样升起。
李管家却觉得霍争晖和鹿滢之间的氛围发生了一种微妙的变化。
无论是吃早餐,还是吃完饭,两人不是你偷看我一眼,就是我偷看你一眼,但视线却并不会同时触碰,但偶尔一不小心撞到,脸颊都会不约而同地泛红。
出门的时候就更夸张了,两人肩膀不小心撞到一起,都会触电般地同时侧过身去。
晖少爷的耳根总是莫名其妙地发痒。
少夫人有时候会结巴。
要是晚上其中一个回来的晚了,另一人肯定会装模作样地拿张报纸或杂志,坐在客厅里等候。
美其名曰陪伴老爷子,但眼珠子时不时就往窗外瞟。
少夫人给晖少爷艾灸的时候,他先后进去了四次,有三次晖少爷都在盯着少夫人发呆。
跟痴汉一样,直勾勾的。
“小李啊,你说他俩都结婚多久了,怎么好像一下子生疏了?”
霍廷安叼着颗荔枝发愁,吧唧嘴,“甜!这是滢滢买的吧。”
李管家心说你怕不是眼瞎,“这是晖少爷特意买给少夫人吃的,您要想吃,我明天再去买。”
霍廷安果然不敢吃了。
李管家拿起湿纸巾给他擦了擦手,“他们呀……好像在玩一种很新的东西,比如扮演先婚后爱?总之啊,年轻人的事情您少管。”
霍老爷子撇撇嘴,“只要不耽误我抱孙子就行。”
说完就拿起手机要订购婴儿床和尿不湿,要不是李管家拦着,婴儿房都得布置起来。
这时,门外响起一声讥讽:“爸~您可得了吧,引狼入室不解决,却还惦记着要抱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