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叔,拍婚纱照的事……就当我没说。”
霍争晖望着鹿滢离开的背影,目光幽深而阴郁。
果然,她没有那么容易忘记霍紫风。
又或者,她觉得无法从自己这里得到想要的,所以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跟自己好好过下去。
那他又何必多此一举?
鹿滢洗漱完毕回来,感觉霍争晖气息发生了明显变化。
明明刚才还挺高兴的,怎么才几分钟的功夫,就又变得冷冰冰的了?
“霍先生,是我哪里做的不好,惹你生气了?”
鹿滢秉承着医患关系一定要和谐的原则,耐心地问道。
霍争晖冷漠地瞥了她一眼,闭上眼睛道:“没有,网暴的后续事宜你跟虎子沟通吧,别来烦我。”
“你这人到底怎么回事?”
鹿滢满心愕然,还有些许烦躁。
但心里更多的还是生气。
拽什么拽,真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
不就是给她施舍了五十多万的直播礼物,还顺便借出了集团的法务部和私人团队么?
这对他霍争晖而言,也就是举手之劳而已,真以为她会感动到以身相许?
呸!
她才不会呢!
鹿滢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点小恩小惠根本不可能让她有所动摇。
霍争晖没有吭声,像是真的睡着了。
“算了算了,我跟你一个病人计较什么,还是给你按摩、针灸吧。”
哪知道霍争晖今天格外的不配合,按摩时间才刚过半,就嚷嚷着想吃萝卜糕,让她到厨房亲手做去。
“林婶在,我跟林婶说一声不就行了?何必非要我做。”鹿滢嘟囔着。
霍争晖轻嗤一声,说道:“怎么,这么快就嫌弃我,连块萝卜糕都不愿给我做了?”
鹿滢被噎的无语。
偷偷翻了个白眼,起身往外走。
正巧李管家这时走了过来,“少夫人,有客人来访,说是安徽王志诚名中医馆来的。”
“安徽,王志诚?”鹿滢觉得很有些耳熟,“您请他们去客厅稍坐片刻,我过会儿就来。”
她到厨房把做萝卜糕所需的材料都拿出来,请林婶帮她处理妥当,等她送走客人就过来做。
林婶笑着说:“既然你有客人,那我来做就行了嘛。”
鹿滢无奈地摇了摇头,“不行的,霍争晖非要我自己做,要是您做了,他一准能吃出来。”
林婶一听乐了:“哟,晖少爷这是在跟你撒娇呢吧。”
鹿滢有些哭笑不得,“撒娇?怎么可能,他故意找机会折磨我还差不多。”
林婶捂嘴大笑,“哎哟你们小两口可真是的,这狗粮我吃还不行么。”
鹿滢无奈地摇头,她知道林婶和李管家对霍争晖是带有滤镜的,总拿他当孩子看,也懒得解释,就让他们误会去吧。
沏了一壶上好的铁观音,并两盘点心,她亲自端至客厅。
抬眼望看去,鹿滢瞬时愣在原地。
“怎么是您呀?您,您难道就是……”
王志诚大笑着上前,示意身边的青年接过她手中的茶盘,“不错,我就是王志诚。”
“先给你道个歉,那天我是故意上九医院找茬的,本意是试试你们九医院中医的水平,想物色一个难得的好苗子,以便能够早日完成我师父交代给我的任务。哪知道头一遭就遇到了草包金大文,我气得够呛。但我不信你们九医院连一个真中医都没有,便又去了第二次,哪知道顾主任没碰到,倒是歪打正着碰到了你。”
鹿滢重新把他打量了个遍:“王大爷…您这可真是深藏不露啊。难怪我觉得您面善,您是毒医黎可老前辈的高徒吧?像您这样的名医,怎么还来咱们宁城微服私访了?”
上辈子,王志诚在对抗全球流行性超级病毒sbb的药物研究过程中,献出了生命。
难怪她会觉得眼熟,原来是在讣告中见过。
王志诚谦虚地摆了摆手:“我算什么名医,只是学到了师父的一点皮毛罢了。”
说着,把他之所以隐瞒身份,故意假装病人,去各地找中医看病的原因说了出来。
“您是说,黎可老师正在物色徒弟?”鹿滢立刻正襟危坐,一对点漆般的眸子瞬时迸射出光芒。
王志诚点了点头,“是啊,但他老人家的要求极高,又只许我暗中打探,不许声张,因而这一路走来,把我给累坏了。”
鹿滢勾起嘴角:“更何况你还要假装病人,但您这口疮不像是假的呀。”
他身边的青年顿时撇撇嘴说道:“当然是真的,我师父是故意把自己折腾病的,就为了考验那些个庸医。”
“姜海!”王志诚呵斥道,“不要乱嚼舌根,今天我是诚心来拜访鹿医生的。”
鹿滢好奇地看了此人几眼,就见他身形消瘦、面如冠玉,长的是唇红齿白、俊秀逼人,浑身的桀骜之气。
要是不说话,比当红的小鲜肉还要帅气几分。
姜海不屑地扫了鹿滢一眼,“听见我师父说了的吧,你要是愿意,这就收拾行李跟我们走吧。”
鹿滢纳闷地眨了眨眼,“去哪儿?”
“去安徽找我师祖去呀,哎呀你这人真够笨的,我师父的意思你难道没听出来?”姜海撇嘴。
鹿滢更加疑惑了,“王大爷,哦不,王医生,您这次来找我是……”
王志诚没好气地横了姜海一眼,解释道:“不瞒你说,我师父近几年身体越来越差了,但他还想趁着没糊涂之前再收一个徒弟,把毕生所学传授给他。”
鹿滢满脸惊讶。
与此同时,内心充满了震撼。
“难道您的意思是……黎老师要……要收我我……”
姜海当即嗤了一声,道:“你想的倒是美,以为师祖这么草率就会收徒么?你只是因为医德、基础知识过了关,所以作为候选人,获得了被师祖老人家挑选的资格罢了。”
鹿滢恍然领悟。
原来她只是一个备选的。
但即便如此,她也感到了无比的高兴。
“那我能问问,这次选拔需要多长时间么?”
“大约两个多月吧。”王志诚解释说:“中医不比其它,如果考验的时间太短,看不出这个人的天赋和潜力。师父这次开展选拔,其实也是想给年轻的中医一次学习的机会,两个月内能把他教授的内容全都融会贯通者,才能真正成为他的关门弟子,也是他此生的最后一名徒弟。”
鹿滢当下震动。
她几乎张嘴就想答应下来。
可她要是现在走了,霍争晖怎么办?她接下的任务怎么办?
“我……多谢您的好意,有劳您还特意跑了这么一趟,只是……我有俗事缠身,实在是走不开呀。”
王志诚还没说话,姜海拧起眉毛道:“还有什么事比求学更重要的?鹿医生,你知道全国有多少人挤破脑袋想得到这个名额么,你居然说不去?”
“非常抱歉,辜负了你们的一番美意,但我确实有不得已的理由。”鹿滢垂下头,对王志诚鞠了一躬。
王志诚看了她良久,深深地叹了口气:“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鹿滢踌躇半晌,道:“我丈夫瘫痪在床,需要我悉心照料,我决心在三月内治好他,如今治疗才刚刚开始,断不能半途而废。”
王志诚吃了一惊,“三个月治好瘫痪?你莫不是在说笑吧。”
姜海更是觉得讶异,“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就凭你一个人,能治得好瘫痪?”
王志诚也拧起眉头劝说她:“如果是师父他老人家,倒是有这种可能,在三个月内让瘫痪病人恢复行走。但你还太过年轻,这根本是不可能办到的,依我看倒不如先跟随我们去参加选拔,等选拔上了,再请他老人家为你丈夫医治不迟。”
如此优渥的条件,换作旁人早就该感激涕零了。
然而鹿滢却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抱歉,我和他有过约定,他的病只能由我来治,其它任何人都不可以。”
否则,她的《伤寒杂病论会通》就拿不到了。
这句话王志诚耳中不啻于大放厥词,饶是先前积累了大量的欣赏与好感,在这一瞬也急速崩坏。
心直口快的姜海就更加生气了,直接起身打算告辞。
“你还真是大言不惭,自负到家了。师父,我们走吧!这趟算是白来了!”
王志诚一连叹了好几口气。
临走时还是打算给她一次机会,语重心长道:“鹿滢,我还是希望你能认真考虑一下。错过了,就不会再有下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