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新柔低下头,似乎在犹豫,但厉玹夜却感觉到她在隐隐推开他。
他心头一痛,难道是他太唐突了吗?
想想也是,他和柳新柔,昨夜才刚认识,现在突然和她说喜欢她,要接她入宫,她定会觉得他把她当成了一个随便的女人。
厉玹夜赶紧为自己解释,“柔儿,你听朕说。朕昨夜见你,不管是你对峙丞相时的勇敢无畏,还是对待朕时的真心实意,都让朕对你念念不忘。”
“薛旭对你不轨时,朕也不知道为何,朕就是想杀了他,朕控制不住心底的杀意。”
“每一个妄图对你不轨,妄图接近你的男人,都让朕失去理智。”
“柔儿,朕是真心的。若你与朕一起,朕一定让柳家和你都安然无恙。”
听着厉玹夜一通长篇大论,柳新柔心里冷笑。
厉玹夜怎会对她真心?
他们不过才见第二面。
男人都是先看外表,再看内在的动物。
厉玹夜对她这样,不过是看中了她的外表罢了。
什么真不真心,都是为了把她弄到手的说辞罢了。
她虽需要入宫复仇,但他们毕竟昨天才刚认识,若今天就答应了厉玹夜,难免显得她太迫切了。
更重要的是,欲擒故纵是抓住男人的心的重要手段。
“陛下,臣女并不想入宫。”
听到柳新柔拒绝的话,厉玹夜心头一阵痛,“为何?”
“陛下和臣女不过才见第二面,臣女确实觉得陛下英勇神武,但臣女并未往那方面去想。”
厉玹夜听了柳新柔的话,憋了许久,最后还是叹了一口气。
如今听到她拒绝的话,他心痛得难以呼吸。
他完全可以利用皇帝的权利把她强娶到手,但不知道为何,他就是不愿。
可能,他们还是有缘无分吧。
但他的心,就是觉得很不舍,很痛。
“若你不想,朕……也不会强求。”
柳新柔笑道:“臣女多谢陛下。”
柳新柔当然不是不想入宫,有时候得不到的对男人来说,更充满诱惑。
下山的路上,厉玹夜让柳新柔坐他的轿子。
天子的轿子奢华舒适,就算是宫里,皇后也不一定有资格坐。
看着厉玹夜小心翼翼地扶着柳新柔,小忠子摇摇头,心里默念“红颜祸水”啊。
坐在马车上后,厉玹夜神色苦闷,他静静地看着窗外,一副想说点什么又说不出口的样子。
而柳新柔,面色淡然,垂眸着,似乎外界的一切都影响不到她。
等到了柳府,厉玹夜想扶着柳新柔下马车,却被柳新柔微笑着拒绝了。
“今日多谢陛下送臣女回来,臣女就在此送陛下离开。”
厉玹夜看着柳新柔刻意与他保持距离,心里失落极了。
他不再说什么,上了马车,把帘子拉下,发誓不再看柳新柔一眼。
可等马车跑出去好远,他还是忍不住把帘子拉开了一条缝。
小忠子在外头问:“陛下,有什么吩咐。”
就听厉玹夜像是自言自语道:“她还在送我。”
小忠子顺着厉玹夜的目光看去,只见远处柳新柔还站在那里。
虽然有点远了,但能看到她还是面朝着这边,站得笔直端庄。
她在风中的身影显得很单薄。
小忠子回过头,厉玹夜已经拉下了帘子。
他平常自诩自己是最明白皇帝心思的人,可如今,他也摸不透厉玹夜在想些什么。
是夜。
宫里几乎都已灭了烛火。
小忠子轻声来到厉玹夜身边,说道:“陛下,已经很晚了,该歇息了。”
厉玹夜正一手握着毛笔,笔头湛了墨水,面前铺着一张白纸。
他像是没有听到小忠子说话一般,拧着眉,不知在思考什么。
小忠子便也不催,站在一旁静候着。
不知过了多久,小忠子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他竟然睡着了。
往窗外看了看,已经深夜了。
这时,厉玹夜嘶哑低沉的声音传来。
“朕要睡了。”
小忠子赶紧赶跑睡意,跟在厉玹夜的身后伺候着。
他偷偷回过头看了看,
只见那宣纸上还是一片空白。
翌日。
天未明,小忠子就跑进来叫厉玹夜起床。
一进来刚想喊,就见厉玹夜一身单衣,坐在窗边,盯着窗外头出神。
外头是一棵樱花树。
微风吹拂,樱花摇曳。
厉玹夜看得很出神,眼中万千柔情。
小忠子不忍心打扰,可奈何已经到了上朝的时候。
“陛下,该上朝了。”
厉玹夜回过神来,眼中似有些迷茫。
他自嘲笑笑,垂眸一瞬,再抬眼时已无刚才的神色。
“走吧。上朝。”
朝堂。
厉玹夜百般聊赖地看着眼前的宣纸,他伸手摸了摸,又拿起毛笔在宣纸上随意画几笔。
吏部尚书终于忍不住了,“陛下!”
厉玹夜抬眼看了看,“又怎么了?”
“丞相兢兢业业,陛下为何要把丞相贬为庶人?”
厉玹夜凌冽抬眼,只见朝下众臣皆是不忿的神色。
他竟不知,丞相的同党已有这么多。
如今丞相已除,他也不能完全不管朝廷了。
“谁若再为丞相求情,便诛九族。”
众臣面色皆哗然,但大家都不愿被牵连,低着头不说话。
御史大臣走上前,轻轻拍了拍吏部尚书的肩,随后站出列。
“陛下,丞相教子无方,又污蔑忠臣,陛下将他贬为庶人,已是对他宽厚。”
“不过,臣认为,丞相虽罪有应得,但其中是否有柳叙的手笔?为何那日兵符寻到柳家,为何一切证据指向却只是误会?”
“柳叙与丞相在政事上观点不一,这是众人皆知的。有没有可能,丞相一事,是柳叙策划,为我们演出的一场栽赃陷害呢?”
御史大臣跪在地上,大喊:“望陛下彻查!”
啪!!
震天的声音。
厉玹夜拍桌而起,他神色不变,但眼底暗潮汹涌,仅仅是站在那里,就让人感到滔天的威严。
“那日朕也在场,难道你是想说朕也被蒙骗了吗?”
“柳叙忠心不二,若再让我听到这种话,格杀勿论!”
他扬了扬眉,看着御史大臣。
“就地格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