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午膳,柳新柔出门了一趟。
她来到了醉花楼,薛旭常来的地方。
前世抄家当晚,薛旭并未在场。
薛旭被她拒绝这么多次,终于有机会能眼睁睁看着她全府被杀,还能把她抢到手,所以他如果知道此事,就一定会来。
如果他没来,就只有一个可能,他并不知情。
稍微等了一会儿,就见薛旭从醉花楼里走出来。
薛旭醉得不轻,柳新柔低下头走过他身边,和他用力撞了撞。
“哎哟。”
她娇嗔一声,往旁边跌去。
和她一同出来的海棠见状赶紧去扶。
“小姐,您没事吧?”
薛旭闻声转过头大骂:“哪个不长眼的?老子打死你!”
柳新柔一秒钟挤出几滴泪来,含在眼眶中不让泪落下来。
楚楚可怜,一双含泪美目让人移不开眼。
薛旭顿时看呆了。
这面庞,此京城仅有一人。
他喜上心头,一个箭步上去就想抱住柳新柔。
柳新柔赶紧躲到一旁,哭泣着说道:“公子,小女还是良家妇女,怎可如此?”
说着,面上还隐隐有了点红晕,非常摄人。
薛旭见此美人,赶紧说道:“没想到今日见到了柳小姐,怎么,是迫不及待要嫁给我,才到这里勾引我吗?”
海棠顿时翻了个白眼。
柳新柔红着脸又有些苦恼,“母……母亲已经说了,会给我择一如意郎君。”
薛旭的脸立刻阴沉下来:“如意郎君?我这么爱你,你说嫁给别人就嫁给别人吗?”
一边说着,薛旭一边步步紧逼。
“柳新柔,你是非要逼我是吗?我爹是丞相,我一句话的事,就能让他轻松处置了柳家!我让我爹把你们全部派到苦寒之地去尝尝滋味儿,你们才知道惹怒我是什么下场!”
看着薛旭吹鼻子瞪脸的模样,柳新柔确认了他不知道今晚会发生什么事。
应该是丞相故意不和薛旭说的。看来丞相对自家儿子什么德行还是清楚的。
柳新柔娇柔一哭,一副求饶的模样。
“薛公子别生气,我早已经想过了,柳家确实没有薛家家大业大,若能嫁入薛家,在薛公子的庇护下,想必以后我的日子会很幸福安全吧。以前是我有眼无珠,还望薛公子能大人有大量,再给小女一次机会。”
薛旭发出了恶心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美人都这么说了,岂有不给之理?”
“今晚戌时正刻,薛公子来柳府见见我母亲吧!对了,来之前先到后院我的闺房好吗?我有事想同薛公子说。后院的墙不高,薛公子若能翻墙进来,那就再好不过了!”
薛旭虽不知道柳新柔让她大半夜的去见柳夫人做什么,更不懂为何让他不走大门,而去翻墙。
但听到“闺房”二字,他瞬间来了兴致,也顾不得其他。
“好好好,当然!重要的事一定要两个人坐下来慢慢谈才行,我懂我懂!”
话已说完,柳新柔不愿和这人渣再多呆哪怕一秒钟,扭头就走。
回到房间没多久,采莲就来了。
采莲手上拿着行囊包袱,向柳新柔行了个礼后说道:“小姐,我母亲病了,我想回去探望她,望小姐允许。”
柳新柔不慌不忙地沏了一盏茶,眼神淡淡看着采莲。
采莲不自觉缩了缩脖子。
怎么感觉小姐虽然脸上笑着,但眼神冷冷的呢?
“你说你母亲病了,是何病?”
“说是风寒,一病不起了。”
“是吗?”
柳新柔的声音轻轻柔柔的,但不知为何,采莲却听得毛骨悚然。
“那我寄点钱给你家人吧,你就不用回去了。”
采莲神色慌张,“小姐,我母亲病了,也不能回去见一面吗?这可能就是……最后一面了。”
柳新柔冷笑一声,拿自己亲生母亲来做幌子,可真是孝顺啊。
“可你和海棠是我用惯的了,我这几日实在觉得孤单得紧,舍不得你走。”
“可……”采莲还想说什么。
柳新柔打断了她:“不必说了,就这样。”
说完,摆了摆手,让她退下。
采莲还想说什么,但看着柳新柔的模样,愤愤咬了咬唇,只好退下了。
采莲离开后,柳新柔拿出锦囊,从里头拿出了操纵符。
指定了厉玹夜,今晚戌时,到柳家家宅。
……
今日厉玹夜被叫到了慈宁宫与太后一起用膳。
太后见厉玹夜吃得差不多了,说道:“皇帝,今日哀家照例晨起礼佛,但高僧同哀家说了一句话。”
厉玹夜知道这句话就是太后叫他用膳的原因,便问道:“何话?”
太后拿出念珠,手指一颗一颗摩擦着,“高僧说,国运之女很快将会现身。”
太后越往后说,心头的悸动越压制不住,说到最后甚至声音都有些颤抖。
厉玹夜挑了挑眉,“国运之女?”
“如今朝堂上丞相一人独大,皇帝你也撒手不管。前几日皇后到哀家这儿来请安,越发不把哀家放在眼里了。”
太后语气气愤:“哀家打听过了,这几日皇后同六部、丞相他们走得很近,各个虎视眈眈的,国运都快败坏在他们手里了!”
厉玹夜的脸色并没有变化。
太后有些急了,“皇帝!此国运之女定是能生下龙胎,改变国运之人!”
厉玹夜苦涩笑了笑,“这么多年,儿臣都不曾有一个孩子,连公主都没有。如今仅凭高僧一句话,就真能改变国运?”
太后把手放在厉玹夜的手上,紧紧握着,“皇帝,普天之下只有哀家最理解你的心情。皇室无后,哀家知道你觉得愧对祖宗,但难道你不想有自己的子嗣吗?”
“朝堂上朝臣们过继子嗣的声音越发大了,难道皇帝真想要你的国家落入他人之手?”
厉玹夜的脸上有些犹豫。
他的内心实在太痛苦,太寂寞了。
这么多年,他尝试了这么多次,甚至把自己当成一个药罐子,整日整夜地吃药,也未曾诞下过一个孩子。
当初的他也很生气,气愤上天不公,但也很无奈,无奈自己会绝后又无能为力。
若能有一个孩子,哪怕只是公主,他也心满意足,可这么多年的希望次次落空,他已不敢再尝试了。
什么国运之女,他并不是不相信高僧的话,只是他不敢再相信了。
他怕希望还会落空。
太后看他脸上略有踌躇,赶紧又补了一句:“皇帝,可能这次真的会成功,何不试试呢?”
谁知下一秒,厉玹夜面色冷绝,他摆了摆手,说道:“母后,儿臣不愿再相信了。儿臣已经做好打算,等过了三十五岁,就退位,隐居竹林,不再问世事。”
太后本还想说什么,但听到厉玹夜依然决然的话,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