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人自律性不强,即便嘴上说着只喝一点点,但地上的空酒瓶却是一瓶堆着一瓶放,到最后还能保持清醒的人都就只剩下陆迁跟唐棠了。
楚檬那小子从刚才就开始抱着陆迁的腿一边哭一边着喊爹,声泪俱下地控诉他老妈的诸多行径,生怕陆迁不知道他妈天天揍他。
陆迁嫌弃地把他踢开,结果他掉个头就又抱上另一个人的腿,一个喊爸爸一个喊儿子,倒是相处得其乐融融。
看到这一幕的陆迁憋着笑用手机给他录了一小段,打算当作他的黑历史,等他清醒的时候放出来让他见证自己的丢人时刻。
刚点击保存,肩头忽得一沉,陆迁侧过脸,发现是齐白昱靠了过来。
他其实很少见齐白昱喝酒,更别提喝醉这种事,齐白昱也不知道今天抽什么风,一瓶跟着一瓶灌,生怕自己喝不醉。
不过喝醉以后的齐白昱很乖,他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或是大吵大闹或是喋喋不休,而是安安分分靠着他的肩膀。
平日里这个碎嘴子到了现在出乎意料得安静,陆迁突然还有些不习惯。
“迁儿…”
齐白嘴里含糊不清地昱喊着陆迁的名字,轻轻蹭着他的脖子,毛茸茸的头发蹭的陆迁有些痒,便不自觉往后躲了躲,齐白昱的头就滑到陆迁的胸口。
扑通…扑通…
陆迁一下一下有力且快起来的心跳跃入耳畔,齐白昱抬起头,视线有些涣散,“迁儿…你…你是不是…也…也喝多了,心…跳得…这么快…”
陆迁抿紧唇,他其实很不喜欢这具会因为齐白昱的靠近和触碰而心跳加速兴奋起来的身体,但这也是他无法抗拒的事实。
所以他只好在嘴上占点便宜,“你听错了蠢货,那是你自己的心跳。”
齐白昱傻愣愣地看向自己的心口,然后上手摸了摸,“我…我自己的?”
摸完,他嘿嘿傻笑起来,“对…对哦,跳得…好快。”
陆迁扶额,他真是服了这醉鬼!
眼见齐白昱还要往自己身上倒,连带着酒精混合着各种食物的味道扑面而来,陆迁下意识就往旁边躲。
然而在齐白昱快要靠过来的那一瞬间,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横插进二人中间,挡住了齐白昱的脸。
陆迁一怔,抬头看去,头顶暖色的灯光落进凝视着自己的那双眼,内勾外翘,像极了看爱人时的脉脉含情。
陆迁晃了神,连唐棠说得什么都没听清,他迷茫地眨眨眼,“啊”了一声,旋即就见唐棠嘴角绽放出笑意,轻飘飘,像是羽毛在他心尖挠了一下,痒痒得。
蓦地,唐棠凑到他跟前,鼻尖贴着他的鼻尖,呼出的热气带着丝丝酒味在身遭蔓延开来。
“难不成你喝芋圆葡萄也能喝醉?”
陡然拉近的距离叫陆迁愣怔一瞬,视线扫过桌上空了的饮料瓶,他不自在地别过脸,嗓音沉闷,“我没醉。”
“没醉就好”,唐棠直起身环顾四周,笑着说:“他们这样恐怕不能自己回家了,给他们家人打电话来接吧。”
闻言陆迁诧异地挑眉,“你确定?”
“确定,不然你觉得他们能够自己回去。”
陆迁看了眼地上歪七八扭躺着的人,说不出反驳的话,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唐棠笑得有点不怀好意。
作为全场唯二清醒的人,陆迁认命地拖动着伤腿给那些醉鬼的家人一个一个打去电话,然后在一片“回去再跟你算账”的咬牙切齿中目送他们离开。
等人走得七七八八,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情了。包厢里就剩陆迁,唐棠还有齐白昱三个人。
齐白昱家的电话打了三四遍都打不通,最后一遍响铃依旧没人接,唐棠出声阻止陆迁继续拨下去,“不用打了,说不定他家里人有事。”
陆迁头疼地看着乖巧坐在椅子上,歪着头睡得今夕不知何夕的齐白昱,“那这小子怎么办?”
唐棠沉默片刻,突然问:“你把他家地址给我,我送他回去。”
“啊?”
“你还受着伤,只能我送了。”唐棠说着耸了耸肩,似乎有些无奈。
他说的有道理,陆迁也没理由拒绝,拿出一直搁在口袋里的手机,“那我把地址发给你。”
还没等他点开地图,脑海里传来系统撕心裂肺的怒吼,【宿主快住手!!!】
陆迁被狗二突如其来的吼声吼得一激灵,手机差点拿不稳摔出去。
唐棠疑惑地看着他,“怎么了?”
陆迁拿稳手机,笑得勉强,“没…没事。”
〔你突然鬼叫什么?!〕
狗二缩了缩脖子,声音弱下去很多,【宿主你不能让唐棠送齐白昱回家,夜黑风高,孤男寡男,这不正是促进双方感情的好机会吗?】
陆迁挑眉,〔所以?〕
【所以我们要阻止他们加深感情啊!笨蛋宿主!一旦他们两个在一起了,你就要强行插在他们两个中间当三了!】
陆迁脸一沉,〔你干脆别叫狗血配角自救系统,叫辣手拆cp系统吧〕
不过说归说,他还是默默收起了手机,装作苦恼的模样对唐棠说:“要不我们一起去吧,我有东西落在齐白昱家了,顺便拿回去。”
唐棠定定地看着陆迁,黑漆漆的眼睛看得陆迁突然紧张起来,视线飘忽起来,“怎…怎么了?”
唐棠的目光落到陆迁的左脚,“你的脚…”
“你说这个啊,不打紧不打紧,是齐白昱那小子紧张过度,我这么硬朗的身体走两步路完全没问题!”怕唐棠不相信,陆迁还特意站起来走了几步,每走一步,崴到的地方都会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陆迁面上若无其事,垂在身侧的手却死死攥起,青筋毕露。
﹝狗二,总有一天我会拆了你〕
躲在暗处的狗二没出息地抖了抖,屏起声音开始装死。
见陆迁态度坚决,唐棠没再拒绝,打电话叫了辆车,一手扶着醉鬼齐白昱,一手扶着伤员陆迁,跌跌撞撞上了车。
系好安全带,陆迁余光瞥见唐棠因用力过度而憋红的脸颊,心里突然有些过意不去。
如果不是因为他非要跟着去,唐棠也不会在照顾一个醉鬼的情况下再照顾一个伤员,更何况他自己前几天才进过医院,
夜风从半降的车窗钻进来,带着海边特有的咸味,车里没有开空调,有些闷。
鬼使神差得,陆迁张嘴喊了唐棠的名字,“唐棠…”
唐棠很快循声转过头,“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