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山白目瞪口呆地看着阿祖。
阿祖看了她一眼，说道：“你别这么看我，好歹我曾经也是朝元宗的长老——我自然有我联系她的办法。”她风情万种地撩了下头发，“现在是三个人去。”
黎从瑶点头。
“如果出了什么事，就让谭深留着殿后。”阿祖继续说。
竹山白看看谭深，再看看阿祖。谭深的脸上仍旧没什么特别的表情，这让她的情绪也冷静了些。
明明听起来是要去送死的谭深都没说什么，她也不好上赶着去说些什么。
阿祖看了眼竹山白，重新问黎从瑶：“坐忘忧里面没办法用一般的情况进行联络，你做了什么打算？”
黎从瑶摇头。
“我们不会遇到别人。”黎从瑶说，“如果真遇上了，那联络也没用。”
阿祖无语：“你是不是盼着我弟子死啊。”
她干脆不和黎从瑶说话了，转身和竹山白说：“你妹妹说，等她上完了上午的日课，就去你们分开的地方找你。”
竹山白局促地点头。
“你还记得之前你在哪儿吗？”阿祖继续问。
竹山白摇头。
如果她是双腿走到这里的，那她还至少能有个印象；但她是御剑飞到这里的，她这一路看到的，都是千篇一律的山和云。
竹山白对自己能不能认出原本的地方，一点儿把握都没有。
阿祖笑了下：“那让谭深再领你过去。之后再有什么事，你就直接问瑶瑶吧。”
竹山白点头。她乖巧地跟在谭深后面，走出了凉亭。
谭深跃到剑上：“你要御剑吗？”
竹山白抽出剑，也跳到了剑上：“嗯。麻烦你带路了。”
谭深勾了下嘴角。他没说什么别的话，只淡淡地笑了一下，便升得更高了些。
竹山白想了想，跟着他升高了些，又犹豫了一会，才问：“我能不能问个问题。”
谭深放慢了速度，转头看她：“你问。”
竹山白谨慎地想了一会措辞，才说道：“你说……既然可以御剑，那为什么不能御鞋子。”她终于将自己的心里挂念的问题说了出来，语气也轻快了些，“因为都是物品吧？操控它们的理念应该也一样……才对。”
谭深双眼蒙上一层并不明显的笑意：“你这个问题还挺有趣的。”
他继续说道：“在你往剑里注入灵力的时候，有什么感觉？”
竹山白想了想，说道：“像水流入陶罐中。”
她的灵力畅快地流入了长剑中，并在它的剑体中发出喜悦的声音。
“那是因为在锻造剑的过程中，会额外加入一道适应灵力的调整工序。”谭深慢慢说道，“但你的鞋子大概没有这样的工序。”
“如果你将大量的灵力注入你的鞋子……”谭深卖了个短暂的关子，便继续说道，“有两种可能。一是，你的鞋子坏了，你摔了；二是，你的鞋子还好，但你没办法同时控制它们和你自己，所以你摔了。”
“没有别的可能吗？”竹山白问。
谭深再看了她一眼。
“等你的修为更高一点，就能有别的可能了。”谭深的话中带笑，“但现在，你还是老实学御剑吧。”
竹山白想了想，姑且认同了他的话。
等她的实力再强一些，就能自己站在半空中，这把剑在自己身边，和自己并肩作战了。
似乎是注意到了她的想法，在她脚下的剑发出了喜悦的清鸣。
谭深瞥了眼长剑，唇角的笑意深了些：“它真的很喜欢你啊。”
竹山白有点儿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别在意。”谭深说道，“虽然我是铸造它的人，但在它诞生出自己的意识之后，我和它之间就只剩这一层关系了。”
谭深说话的语气随意，竹山白便也以为这是轻松的事情。她弯起嘴角笑了笑，说道：“我也是第一次见到生出灵智的器物。”
“……”谭深笑道，“被爱着的事物，都会这样的。”
她被谭深送到了山顶上。谭深又等到竹水云来了，才和她告别离开。
竹水云看看谭深御剑离开的身影，问道：“山白姐姐感觉他怎么样？”
竹山白思考了下：“不好相处。”
她和谭深聊了半日，但对方几乎每五句里都藏了半句。与谭深相处的那些时间里，她感觉太累了。虽然一开始她还在努力去猜对方藏起来的真话，但后面她就开始放弃思考了。
倘若她要仔细研究谭深说的每一句话，那她怕是见到竹水云时，就已经也变成了一个说话全是谜语的家伙了。
竹山白可一点儿都不想这样。
竹水云笑道：“你也觉得他不好相处啊……”她想了想，继续笑道，“但相处下来……人还挺不错的？”
竹山白点头再摇头：“人是好人，但最好别继续相处了。”
竹水云也点头。
“听说有些喜欢他的弟子，偷偷地搞了个叫做‘谭深语录详解一百条’的小本子。”竹水云笑着说道，“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搜罗出这么多话的。”
竹山白想了想今天谭深讲的那些话，心有余悸地点头。
竹水云邀请道：“今天要不要也去红姐那里坐坐？”
竹山白迅速赞同了她的建议。
下山的路就比上山容易许多。已经学会了御剑的竹山白带着竹水云直接降到了山底，两人开开心心地进了红姐的房子，还是坐在熟悉的房间里。
竹水云顺手泡了茶，两人一人一杯慢吞吞地喝着。
“我今天早上把茶送了出去。”竹水云笑着说道，“好像……现在的她们对我没那么警惕了。”
“哇。”竹山白也为她感到开心，“慢慢来的话，之后总会获得朋友的吧。”
竹水云傻笑着点头。
她们亲密地坐在一起，慢吞吞地边喝茶边聊天。竹水云讲自己早课时差点睡着，但好在没有被长老叫起来；竹山白说自己学会了御剑，还拿出了获得的剑给竹水云看了。
红姐敲了敲门，进来笑着说道：“我这儿听到了一些消息——”
“你们要去坐忘忧里？”
她身后的房门悄然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