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山白在长剑上站稳的那一瞬，如水般柔软，又泛着寒光的剑气冲向了她的面门。
竹山白慌忙控制着长剑，在半空中下了个腰。
她险险躲过了第一道剑气。
她放出灵力，谨慎地等了一会儿。但她的灵力所及之处，没有第二道剑气了。
竹山白这才直起身。
“二师姐这是在……”她小声问道。
黎从瑶慢吞吞地双指并剑，两道剑气从她的身侧缓缓浮现。她慢慢说道：“小师妹不是要向我展示吗？”
她是要展示，但不是想要在空中挂着当靶子！
竹山白努力呼吸了几下，平复下了自己的复杂心情。
黎从瑶继续说道：“如果只能在剑上站着，那还不如在地上走。”她那双仿佛有星霜闪烁的眼睛，平静地看着竹山白，“你总不能当个在半空中的活靶子。”
竹山白沉默了下。她抿了抿嘴唇，吸了口气。
“准备好了？”黎从瑶问。
“准备好了。”竹山白回答。
于是新的剑气冲到了她的面前。
最先到她身边的，那道剑气的轨迹和之前的那道差不多，都是直直冲向她的面门；但是另一道剑气就更为刁钻，对准了竹山白的小腿——如果竹山白还和上一次那样弯下腰，那她的小腿就会被这道剑气穿透。
竹山白吸了口气。
几乎在瞬间，在她脑海中的那根纤细的小树枝——颤动了一下。竹山白福至心灵，将对剑的操控权还给了剑本身。
她怎么就忘记了呢？
她已经将自己的血滴在了这把长剑上，她们现在成为了一体的存在。既然如此，为什么她能够让猫自己活动，又要牢牢地把控住剑呢？
在她归还操控权的时候，剑也动了。
包裹在它周围的灵气逐渐被竹山白撤去，但剑共鸣了其他的灵气。
它迅速在空中转出了一个华丽的圈，完美避开了那两道剑气。
竹山白甚至还能在它避让的时候，抬手捏个法诀出来。复杂的暂时还不会，但简单的完全能捏出来。
待她回到了平衡状态，黎从瑶身边的剑气也从两道变成了三道。
黎从瑶没说什么，但她身边的剑气已经窜了出来。
竹山白张张嘴，就又被脚下的长剑带着躲远了。
这一次，长剑在半空中转出了一个漂亮的剑花。
三道剑气分别从她的前后和上方冲了过来，而长剑则选择冲向它们交错时的缺口——竹山白都要忍不住发出惊叹了。
她用意识抚摸了下小树枝。
黎从瑶的攻势暂时停下了。她眉心微蹙，盯着竹山白看了几秒，问道：“你这把剑有剑灵？”
“是。”这句话，并不是竹山白回答的。
而是谭深。
原先一直跟在女子身后的，抵着头的谭深说道：“这把剑的剑灵说它想跟着竹山白，所以我将剑送给了她。”
“你呀……”女子温和地笑了笑，随口说了一句谭深，便没再说别的了。
“剑灵？”竹山白干巴巴地问。
“是啊。”黎从瑶说。她收起了那几道剑气，招呼竹山白下来：“你的这把剑里有剑灵。虽然只是初生的意识，但在现在的你手上，反而正好。”
竹山白落在了地上，茫然地将剑抱在了怀里。似乎这样的行为能够让她得到一点儿安全感。
但竹山白想了想，自己怀里的剑好像也不是看起来那么简单……但抱都抱了，她干脆将错就错。
“进来喝茶。”黎从瑶道。
她们再坐回了热乎乎的桌子边上。
女人为三人添了热的茶汤，笑着说道：“我还记得这把剑呢。”她的笑容深了些，“是谭深第一次进秘境时，找到的材料煅出的长剑呢。”
“……师尊。”谭深平淡地接上她的话，“我只是将这把长剑作为礼物，赠给竹山白的。”
“好，我不说了。”女人笑了笑。
竹山白紧张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汤。茶汤有点儿太烫了，还好她体内的水灵力为她的喉咙做了降温。
不然铁定一口一串水泡。竹山白心想。
几人沉默了一会，黎从瑶继续了先前的话题：“你不知道剑灵相关的内容吗？”
“不知道。”竹山白摇头。
“剑灵是一把剑的意识。”黎从瑶说，“一把剑只能有一个剑灵。如果剑灵喜欢你，那你用起这把剑，也能格外顺手些。而剑灵对主人的看法，是会穿过你的肉身，直接看到你的意识。”
“有些人终其一生，都遇不到一把愿意跟着他的剑。”
“所以……如果你被这把剑的剑灵喜欢着，那也是好事。”黎从瑶淡淡道，“之后你可以和我学剑了。”
竹山白眨眨眼：“但我不是学红绸的吗？”
她记得自己还是合欢宗的弟子。
黎从瑶转头看她。
这位眉眼清冷的女修，慢慢地抬起了手。她原先那把漂亮的剑就弹出了剑鞘，落在她的手心里。
她素手轻抚，剑身便从原先的锋利模样，变成了柔软的红绸。
黎从瑶再抚了抚剑，将恢复了剑身的长剑收回了剑鞘里。
她的唇角难得露出了一丝笑意：“谁说你跟着我，就不是学红绸了？”
竹山白托了托自己的下巴，努力不让它看起来能够塞两个鸡蛋。
她从未想过自己二师姐的那柄剑，有一丝一毫的可能是红绸化的。但如果将前后联系起来，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理解了。
二师姐再怎么说，也是合欢宗的亲传弟子嘛！她们合欢宗人，会用稀奇古怪的武器不是很正常的嘛！
竹山白想了想自己曾经用红绸幻化出的稿子，心不自觉地安定了下来。
“好？”竹山白犹豫着问。
“你还在想些什么呀。”坐在她们对面的女子眉眼都笑出了花，“瑶瑶愿意教你学剑，你还不开心呀。”
竹山白低下头，摇了摇头。
黎从瑶缓声道：“她就是这样的性格。”她端起茶杯，“阿祖就别笑话她了。”
被称作阿祖的女子眉眼愈弯，轻轻地抛下了一颗平地惊雷：“等瑶瑶将她练好了，便让她来继承我的衣钵吧？”
竹山白张张嘴，抬头看看黎从瑶，再看看阿祖：“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