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山白站在边上，看着宁佳把余安拎出来丢到边上。
黎从瑶和她站在一起，看宁佳挖坑。
“她是你的朋友吗？”黎从瑶问。
竹山白想了想，摇摇头：“不算朋友了。”
黎从瑶点头：“我一开始以为来的是个男弟子。”她指指大锅，“如果是女弟子，宁佳会给我看一眼再丢进去。”
“也差不多了。”宁佳道。她已经挖了个垂直大约一人高的坑，正在边上用红绸给自己扇风：“我也没想到这么好一个女娃子，居然毒都进脑子了。”
她将余安放进坑里，又在她头上覆了一层土。
竹山白犹豫了下，问：“这样是……让她死了吗？”
她又看了眼那处土面，才意识到为什么这个院子和合欢宗别处那么不同。这里的土面都有些坑洼不平处，像是经常被挖开和填平。
“不是。”黎从瑶道，“这样让她失忆，至少能不缠着你。”她捏了个手诀，“失忆还挺快的，你之后还能见到她。”
宁佳在边上点头：“二师姐不杀女弟子。”她笑嘻嘻地揉揉竹山白，“我也不杀，你放心啦。”
竹山白这才放下心。虽然余安中的毒进了脑子，但她还是觉得，余安是个好女孩。
她凝视了一会土面，想。如果不是因为余安太喜欢那个男的，可能她们现在会成为朋友吧。
竹山白想到自己没给余安的妖兽蛋，心里剩下的一点儿犹豫也消失了。
比起失去一个好朋友，她更担心自己的战利品出现在别的男人手里。
宁佳笑嘻嘻地揉她脸：“想要朋友？”
竹山白毫不犹豫地摇头。余安对她来说，只是个可以挡在面前，减少她和别人进行社交的盾牌而已。她可不认为自己和余安是朋友——她都没给过拯救她的自己任何报酬！
黎从瑶轻轻点头。她手一挥，庭院中的锅子便消失了。她缓步走到庭院中央，剑出鞘：“小师妹，请。”
“……请什么？”
竹山白谨慎问。
“比试。”黎从瑶缓声道。她慢吞吞地眨了眨冰蓝色的眼睛：“这是师门传统。”
竹山白转头看宁佳。但宁佳已经跑到庭院边上，坐在墙头上抱着什么东西吃了起来。宁佳是指望不上了，逃也不现实。竹山白只好将红绸取了出来，努力摆出架势。
“二师姐手下留情？”她干巴巴道。
回答她的是一道剑光。
如水的剑光轻飘飘地落到她面前。竹山白像是被定住了身，身体不受控制地停在了原处，连红绸都变坚硬了。
她只能去引自己丹田内的灵力。她的丹田像是台功率过剩的发动机，努力将她身体中剩余的灵力都引了出来。
竹山白只来得及在自己身前塑起一道屏障。
但她的灵力在剑光面前，就如同一张纸。尚未作出什么有效的防御，便通通碎裂。只有零星几缕灵力回到了竹山白的体内，为枯竭的丹田送来一点儿安慰。
竹山白面色煞白，猛地咳了口血。
剑光仍在向前。
她身体倏然一轻。竹山白看着剑光经过了自己的身体，又在自己身后消散，终于迟钝地意识到自己现在还没有死。
黎从瑶慢吞吞地走过来，轻轻拍了下她的脑袋：“根骨不错。”
她想了想，又给竹山白递了一瓶丹药：“吃一粒，固本养元。”
竹山白试着抬胳膊，但胳膊一点力气都没有。她现在动手指都困难，连话也说不出来。
黎从瑶就这么盯着她看。
宁佳凑过来，从黎从瑶手里拿了丹药瓶子，倒了一粒塞进竹山白嘴里。
丹药入口即化。竹山白艰难地吞咽了下，却发觉丹药中的灵力从她口腔中融入了体内。
灵力从她的身体各处经脉里，汇聚到了她的丹田处。
竹山白盯着自己这团灵力看了会，总感觉它比之前大了不少。
黎从瑶问：“为什么要用光灵力？”
她的眼睛里没什么多余的情感，但竹山白莫名觉得她是在困惑。
竹山白想了想，答道：“……我以为我会死。”
黎从瑶又问：“为什么我要杀死你？”
竹山白答不出来：“因为师姐的一剑太强，而我太弱了？我可能连一下都抵挡不了。”
她也确实没能挡下那一剑，只是不知为什么，她只是用光了灵力，没有受到别的伤害。
黎从瑶沉思了会，摇摇头：“不弱。”她拿起自己已经入鞘的剑，“它说的。”
宁佳适时插了句嘴：“二师姐的剑有剑灵，我估计她也挺喜欢你的。”她回味道，“刚才那一剑比之前又厉害多了，师姐的修为又涨了？”
黎从瑶点头。她盯着竹山白看了一会，又摸了摸她的头，往她手里塞了一个储物戒指。
竹山白捧着储物戒指，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这也是师门传统。”宁佳笑嘻嘻地揉搓她的脸，“快看看里面有什么！”
竹山白控制灵力在自己小手指上划了一下，将血滴在那上面。她刚将意识沉入储物戒里，就火速抽了出来。
储物戒里有个小山高的柜子，而柜子里……
都是丹药瓶子。
她刚才粗略扫了一眼，见到了不少论坛里提过的高级丹药。竹山白干巴巴道了句谢，不知自己还能说些什么，只能沉默着低下了头。
她只是被宁佳路过捡回来的小师妹啊……怎么会得到这么多东西呢。
宁佳笑嘻嘻地盯着她的表情，毫不留情地把她抱到红绸上：“二师姐，我先把小师妹送回去啦。”
黎从瑶摸了摸剑，慢慢道：“嗯。”
她在宁佳的陪同下，坐着红绸离开了院子。红绸飞起来的时候，竹山白见到黎从瑶还站在原地，成了一棵挺拔的松。
面前是满山星光。宁佳慢腾腾地安抚她：“你别看二师姐年纪小，她刚引气入体的时候，可是一剑把朝元宗的老头给捅了，然后她才来的合欢宗。”
“所以你别看二师姐脸上冷淡，等你看到她怎么对男弟子了，你就知道她多喜欢你了。”
竹山白忍不住想到一开始，黎从瑶以为宁佳带来的是个男弟子时，她连锅里面都不看一眼的模样了。
竹山白忍不住傻笑。
“师姐。”她小声道。
宁佳笑嘻嘻地应了一声。
竹山白傻笑：“能当师姐的师妹，我好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