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如将计就计,将薛言和炎殊放在自己身边,看看他俩到底要搞什么鬼。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知道谁是那只蝉,谁是那只螳螂,谁又是那只黄雀呢?
再说,如今的自在门可算是暗流涌动,这螳螂也不只一只。
根据王洋长老和裴远舟带来的情报看,不管薛言愿不愿意承认,西风烈已经认定了薛言确实是前虞国公主。
这也是为什么西风烈肯定的说信任薛言不是李清安插来的探子的原因。
炎殊确实如同裴远舟说的那般捉摸不透,可薛言倒是一眼望得到底。
三脚猫功夫,完全没有任何基础,唯一称得上稍微有点拿得出手的轻功还是用来逃跑的,完完全全是自在门的路子。
学识谈吐倒是不俗,是那种宫里头太傅能教出来的样子。
“师父当真打算将薛言死而复生的消息卖给那如今的苍国皇帝?”裴远舟在西风烈身边时日也不短了,若是说着自在门上下,有谁说是能对西风烈的心思揣测一二,那非裴远舟莫属。
但纵使是裴远舟,也经常看不懂自己这位师父——西风烈到底想干什么。
裴远舟有时候甚至忍不住私下揣测,关于西风烈的那些传闻中,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
在那段不为人知的日子中,西风烈究竟经历了什么?才成为了今天这个样子。
裴远舟对西风烈的感情其实说不上单纯。
这里说的单纯是指单纯的厌恶或者说尊敬。
当然,抛开只有裴远舟自己才知道的卧底身份不说,裴远舟不管是表面上,还是心里,对于这个对自己谆谆教导的老师是有过很复杂的感激和尊敬的。
更何况西风烈对自己确实有着“救命之恩。”
虽然那一场有关“救命之恩”的戏码,是李清串通好裴远舟和江湖中人自导自演的。
彼时的小裴远舟远远没有如今这样做事做的滴水不漏的能力和面不改色的心态。
李清于裴远舟有恩,小小的裴远舟还不清楚自己要干的究竟是什么样的事。
只知道义父李清对自己说,别怕,一会儿会有个女子往这里路过,我们的人会装作追杀你的样子,你只管不要命的逃跑,拦住那女子的路就好了,我们的人不会下死手的。
小小的裴远舟听了自己义父的话,看着身旁大汉提着的反着冷光的刀刃,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假装不怕的重重点了点头。
来不及让小裴远舟有多少时间做准备,李清俯身将耳朵贴在地面上听了听,对小裴远舟道:“远舟,教你的那些话记住了没有?”
待看见小裴远舟又点了点头,这才转头对身边的大汉们使了个眼色。
让小裴远舟先跑了一段路,这才动起手来。
故事的结果如同那些流传于自在门或者江湖上的传闻其实没啥不同。
彼时也还是大孩子的西风烈救下了小裴远舟,将那些追杀小裴远舟的“仇家”赶走了,见小裴远舟无路可去,无奈只能带回自在门自己教导着。
不同的是,其实一开始西风烈没打算自己教导裴远舟。
那时候的裴远舟和现在截然相反,进了自在门,听说了这门中弟子的“英雄事迹”后十分惊恐,虽然小裴远舟已经十分尽力的想掩饰自己的慌张与不安。
但是门中众人都能发现,这位小门主带回来的孩子,总是只有面对西风烈的时候才能稍微放松一些。
也有不少同龄小孩想和小裴远舟一起玩,奈何小裴远舟十分孤僻,除了西风烈问他一句,他偶尔答一两句,别人问小裴远舟什么,小裴远舟都是闭口不言的。
久而久之也就没有小孩愿意跟小裴远舟玩了。
甚至大伙还成群结队的私下给小裴远舟取了“小哑巴”、“小聋子”这样的称号。
起初都是背着小裴远舟偷偷叫的,后来胆子大了,就在小裴远舟经过之后,用小裴远舟刚好能听见的声音嬉闹取笑着。
小小的裴远舟不是什么聋子,却也不敢招惹这些同门,只能快步离开。
这样的日子持续到某天被西风烈听见了这些恶意取笑的嬉闹话语。
彼时比裴远舟高两个头的西风烈冷着脸狠狠处罚了门中那些给小裴远舟取外号的小孩,直到各个孩子禁不住罚,保证再也不会欺负小裴远舟了,这才作罢。
那时候的小裴远舟还不知道这些背后的事情,只知道不知从哪天起,西风烈微笑着将自己领到跟前,问自己愿不愿意拜入门下,当自己徒弟。
那时候小裴远舟来自在门也有半年了,孤身一人打入自在门,举目无亲,四顾茫然,时间久了甚至觉得义父李清不过是厌倦了自己,想了个法子把自己丢给仇人自生自灭罢了。
再加上小裴远舟时常听见长老们自豪的吹嘘自己曾经如何如何作恶多端的“丰功伟绩”和攀比之后,不由得对这个门派更加的排斥和恐惧。
到底只是个没爹没娘没人疼爱的孩子。
李清救了自己,将自已收为义子,自己感激李清,为了报恩便想也不想的同意了李清的卧底计划,孤身一人就来到了敌人身边。
可是这个敌人……
这个比自己高两个头的姐姐并不像李清说的那样作恶多端,也不像门中那些长老说的无所不能,心狠手辣。
小裴远舟认识的西风烈,从一开始不过是自己将人撞了个满怀后抬头映入眼眸的一双清澈心疼的眼睛。
小裴远舟曾经在和义父李清联系上后问过义父李清:“为什么断定西风烈会救下自己?”
李清其实也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只道是:“赌了一把罢了。”
小裴远舟甚至没有想过若是赌输了,或者当时西风烈并没有救下自己会如何。
只知道当时身后的那群义父派来的人,那锃亮反光的刀锋,已经削去了自己的一撮头发。
而这位义父口中作恶多端的女子,却在赶走那些大汉之后,蹲下身子,温和的看着自己,替自己擦去摔了一跤蹭在脸上的泥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