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打开。
姜佳宁叫阿笙去办退房手续,她刚想要走出电梯。
贺涟问:“那是薛凛安给你留的保镖?”
姜佳宁没有回答。
贺涟:“你真信他,也信他留给你的人。”
姜佳宁这次停下了脚步。
她面对着他,双手蜷曲,再度展开,眼神之中是藏匿已久的恨和挣扎恐惧。
贺涟深知,年少时候留下的阴影,就算是经过专业心理医生的疏导,也无法全部擦除。
他眼角的余光,也看见了从酒店台阶下而上的男人身影。
他笑了下,“你确定要选薛凛安了?那卫廷呢?”
姜佳宁蓦地一顿。
贺涟:“你以为六年前卫廷的失踪是因为什么?你以为是你搞的宋家徐家纷纷把孩子送离开是你自己的影响力么?你太高估你自己了。”
姜佳宁眼神有片刻的茫然。
难道……不是么?
她搅的几家大乱,甚至用手里优盘里的证据,去和徐振海作交换。
就在薛凛安进入酒店双开玻璃门的一刹那,贺涟俯身在她耳边说:“是卫廷。”
姜佳宁猛地一怔。
“是卫廷付出代价帮了你,可你却移情别恋了。”
贺涟直起身,在姜佳宁还未反应过来之际,伸手扶住她的双肩,将她给推出了电梯,再按下了电梯的关门键。
电梯门关上。
从渐渐关闭的电梯门之间,贺涟看见薛凛安奔跑过来,牢牢地将姜佳宁抱在了怀里。
电梯门全部阖上。
光可鉴人的电梯镜面上,投射的是他一张苍白且面无表情的脸孔,一双眼睛空洞的仿佛永远都没有光。
他忽然笑了一下,猛然出拳,用力挥向电梯镜面。
镜面一寸寸龟裂开来,裂痕划破了他的手指关节皮肤,镜面中的人也被碎片割的四分五裂。
从那镜面中,他看到了一个女孩的身影。
不。
应该说,是一个被装扮成女孩的男孩,穿着繁复漂亮的裙子。
他被蒙住了双眼,只能听见面前的女人不断的絮絮说话。
“没有一个男人是好的,他们一个个的都肮脏,恶心,下作!管不住自己的那玩意!”
一个披散着长发的美丽女人手里拿着一把银色的剪刀,紧紧地抱着他,“涟儿,你记住,你是个女孩,你该是干净的。”
……
当薛凛安用力的拥住她的时候,姜佳宁脑袋还是懵的。
男人用力的抱住她,在她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把人给抱了起来,抱着转了两圈。
姜佳宁一脸呆滞的表情,看起来很懵懂。
大厅内此时有几个人,纷纷侧目看过来。
薛凛安把她安稳放在地面上,才去捏了捏她的脸蛋,“看见我傻了?”
姜佳宁回神,“你怎么在这儿?”
薛凛安:“你说我怎么在这儿?”
这话问的巧妙,姜佳宁也就明白了。
阿笙发给薛凛安的那张照片。
阿笙也已经退完房从前台回来,“老板,我刚退完房,要再续么?”
“不用,”薛凛安说,“这次不住酒店了。”
姜佳宁被薛凛安拥着往外走,她转头看了眼电梯。
电梯门已经关闭上了。
薛凛安低头的时候,就在她的颊边轻吻了下,拨开她散落鬓边的长发,“在看什么?”
姜佳宁收回视线,“没什么。”
薛凛安也看见了阿笙帮忙拉着的行李箱,叫伍楷帮忙放在了后备箱中,就先让姜佳宁上了车。
“先去接小雨点。”
薛凛安:“景润呢?”
姜佳宁:“周先生比较忙。”
“忙?”
“是啊,”姜佳宁说,“你不是把我辞了么,这也算是我兼职,周先生兼职给我的工资,比你开给我的奖金都高。”
伍楷:“……”宁姐V5。
薛凛安看了她几秒钟,直接拿着手机点了一下。
姜佳宁的手机嗡的进来了一条转账提醒。
她盯着后面的零。
“薛凛安!”
他直接给她转了一百万。
薛凛安在她轻薄的眼皮上落下一个轻轻地吻,“补偿你的年终奖。”
“!!!”伍楷扭头看了一眼。
薛凛安:“你没有。”
伍楷:“……”
薛凛安还是叫伍楷先去幼儿园接小雨点。
小雨点是个社牛小孩,就算是插班生,几天就已经融入了集体。
今天姜佳宁来接她迟了点,她和另外两个小朋友坐在幼儿园内的话题上在讲故事。
她说的头头是道的,旁边两个小朋友听的都是一脸的震惊,瞪大眼睛配合小雨点的故事。
“小雨点!”
“妈妈!”
小雨点听见叫声,就背着书包站了起来,“我先放学走啦!明天见!”
她蹦蹦跳跳的跑过来,“咦,坏蜀黍你来啦!”
“坏蜀黍”薛凛安从车内看了小雨点一眼,“把第一个字去掉。”
小雨点朝他做了个吐舌头的鬼脸,“略略略,不去不去就不去,你就是坏叔叔!”
姜佳宁看一眼薛凛安被气的无可奈何的模样,会心一笑。
她也有了自己的女儿了。
小雨点被直接送到了酒店中。
周景润接了小雨点,在走廊上和薛凛安多说了几句话。
“佳宁怀孕了。”
薛凛安:“我知道。”
周景润:“你是怎么打算的?”
他问的是相关徐家。
事关江河郴案和艾莉。
这个问题,也是薛凛安这些天一直在考虑的。
他抬起头来,“我会查到底。”
周景润:“告诉姜佳宁?”
薛凛安和他对视,却没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说:“我终于看懂杜清龄了。”
这话,彼此就已心知肚明。
送走了薛凛安,周景润先哄女儿睡下。
小雨点入睡前,还搂着周景润的手臂,“爸爸,妈妈会不会不要我们了?”
周景润把她的手臂掖入被子里,“不会。”
小雨点闭上了眼睛,安然入睡。
小孩子想事情很简单,也不会想那么多,大人说的话,他们总会信以为真。
他从房间内出来,忽然烟瘾犯了,可找遍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却没有找到香烟。
他不由得抬手覆在自己的额头上,靠在墙边。
就和烟瘾一样,过去了,也就不复存在了。
他走至窗边,望向外面。
漆黑的夜色,即便是路边路灯的光线,也熹微到不可见。
这一个多月以来,周景润派出去查的三教九流,走访了不少场所,也暗访了不少人,才得知了真相。
他发给薛凛安的那条信息里,隐去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