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我睡的很沉,本来饱受我诟病的床现在也感觉舒适无比,第二天我被李家明的电话叫醒时已经7点50,李家明跟我说今早还有早八,我猛地坐起来,大脑快速运转起来。
我跳下床,几秒穿好衣服,背上包去厕所洗了把脸,跑到宿舍楼外扫了一辆共享单车(蓝色的,我们习惯叫小蓝),快速骑到教室。
这节课是高数,我跑到教室,正好打铃。
教室的后面几排已经坐满了,我只能尽量往前坐。
我把背包拎在手上,用余光快速扫遍教室,找到三个连着的空座,快步上前坐下。
这个座位在李家明和梁云前面,我把书包放下后立刻回头小声说道:“你俩丫的怎么都不叫我,别人也没叫。”
“你觉得我们是没叫吗?根本叫不动好吧?”李家明说着一摊手。
“卧槽,你就不能推我一把呀。”
“可别,上次我把林昊推起来,他妈的直接起床气犯了,上来给我一顿输出。”林昊是我的另一名室友,但是我和他没什么共同语言,所以几乎不怎么交流。
“我没起床气。”说完我转过头,从包里掏出干净的高数课本。
“这么大人了不会自己定闹钟。”
落婉的声音此时传到耳边,声音很小,但我还是能分辨出来是她,我才发现她就在我的右边方向,跟我隔了一个座位。
说来也巧,坐高铁时我俩就挨着,现在无意间又坐到了一块。
“忘了。”我回道。
“哎,你这根本就是没打算来上课呀。”
“胡说,要不我干嘛还要跑来。”
“对啊,又不点名,你为啥还要跑来?”
我听完后也思考起来,的确,即使我不来老师也不会发现,那我为什么还要着急忙慌地赶过来?答案毫无疑问也是高中留下的后遗症,来到大学后松弛的管理甚至让我有些不适应了。
我本想再回答她,但她已经全神贯注的在听课了,我便没有再打扰。
我打开微信,才发现时若兮到现在都没有回我的消息。
我的脸上写满了不解,但我又不知道现在还能给她发什么,只是简单地发了一个“早”。这时我注意到手机只有10%的电量,便赶忙回头借充电宝,但那两个人都没带。
“关键时候一点用不上。”我吐槽道。
我刚转过头,落婉便伸手把她粉色的充电宝放到我面前。
“哟,这么好?”我有些惊讶。
“不用算了。”
“用用用。”我赶忙笑脸相迎,连声道谢。
下了第一节课,我和梁云以及其他几个烟友去厕所抽烟。
狭小的洗手间里顿时烟雾缭绕,此时一个烟友突然问我:“哎哥们,你不是不抽烟吗。”
我还没回答,梁云便说道:“以前她对象管着抽。”
“现在呢,分了?”那个烟友继续问道。
“现在管不了了。”我说道,顿时厕所里一阵笑声。
我配合着笑笑,然后低头看着手里抽了一半的烟,那晚我还为表决心把一盒烟扔到湖里,但随后却又重操旧业,当时我的誓言瞬间好像变得一文不值。
我又想到桑桥在操场上对我说的话,虽然那是句玩笑,但是我却开始真的反省,难道这就是对不起时若兮的地方吗,她那么信任我,我却枉费了她的信任。
想到这,我把还剩下三分之一的烟直接扔进水池里,洗了洗手,便走出了厕所。
回到教室坐下,落婉便皱着眉头向我说道:“你又去抽烟了?”
看着她一脸嫌弃的模样,我有些不好意思,只是略微点了点头。
“真没素质,让我们这些人陪着吸二手烟。”
“这也能叫二手烟,我又没在教室抽,到你肺里得几手了?”
落婉没有再搭理我,低头整理着笔记。
她的沉默反而弄得我很尴尬,便换了个话题问道:“你咋光自己做,怎么不和你舍友坐一块?”这个问题也是我一直好奇的,解除隔离到现在,不管是大课还是小课她都是自己坐着。
“不太熟。”
我有些诧异,“舍友还不太熟?”
“我不擅长交际。”她看了我一眼说道。
“我可没看出来,你跟我说话不挺自然的吗。”
“和白痴说话当然不需要什么压力。”
这句话把我噎的说不出话来,身后李家明和梁云一个劲的笑,声音还不小,把我弄得更加尴尬。
我索性转过头,无视这笑声。
……
下课后,我看到班级群里通知所有大一新生去活动中心拍证件照,便准备一个人先去。
走出教学楼,不经意间望去,竟然看到了时若兮,此时她正和同学在一起走,有男也有女,她在那群人的最边上。
我赶忙跑上前去,一把拉住她。
那群人立刻向我投来诧异地目光,包括时若兮,表现得有些出乎意料。
“你认识?”一个染着黄头发的矮个女生问时若兮道。
时若兮点点头,然后招呼那群人先走。
于是那群人开始继续向前走,但是时不时会有人回头张望。
时若兮把头转向我,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有啥事?”
我没有想到她会是这样的态度,有些磕巴地说道:“你咋不回我的消息。”
“不想回。”她回答道直截了当。
“……怎么了吗到底,还有,刚才那些人为什么看我是那个表情?”
“一个陌生人来拉你朋友,是个人都会诧异吧。”
“我是陌生人?他们不知道我是你男朋友吗?”
“他们只知道我有个前男友。”她的语气依旧冷淡。
“什么?”我很诧异以至于我以为听错了。
“咱俩好像没复合吧。”
我有些不相信我听到的话是真实的,但是那声波却真真切切地震动了我的鼓膜,也震动了我的心。
“这里面有误会,一定有,告诉我原因好不好?”我的语气开始变得懦弱,近似于是哀求。
“自己想去吧,我还有事。”随后她转身离去,走了几步,她又回头说道:“给你一天时间想想,这第一天不要给我发消息,想明白了今天晚上去校门口的咖啡店找我,时间和上次一样。”
没等我回答,她便再次转身离去。
我的头脑立刻陷入了漆黑的旋涡之中,我努力回忆着这两天发生的事,但是越想脑子却越是一片空白,只有刚才时若兮的话语在回荡。
在活动中心排队等待着,脑子里一遍遍回放着刚才的画面。
“难道真的是因为抽烟吗?”我心里想道,不过我随即否定了这种可能,我很清楚时若兮不可能因为这种小事跟我闹脾气,肯定是有更严重的事,但我却始终不知道这件事是什么。
我一直把心思放到这件事上,以至于没发现队伍已经排到我了。
工作人员叫了我好几声才把我的思绪叫回来,我赶忙微微鞠躬表示歉意,又对身后的人说了声抱歉,一路小跑到幕布前坐好。
走出活动中心,不知不觉间已是中午,我在回宿舍的路上点好外卖,继续带着愁容,无精打采地走着。
天阴了下来,风也有了凉意,空气里终于开始有了秋天的气息,但这气息很是凝重,很是低沉,低沉到我每迈出一步都可以依稀听到裤腿与空气的摩擦声。
蹚着沉重的双腿回到宿舍楼,还没到宿舍门口便被景琛叫住。
“慕倾,队服到了,在罗彧车上,你去拿你的吧。”
“罗彧有车?”我很是惊讶。
“他爸刚送他的。”
我不禁感叹这个罗彧家的经济实力,接着问道:“那为啥不直接拿到宿舍里?”
“他这不是想显摆一下吗,懂得都懂。”景琛说着笑笑。
我没有回答,便转身准备去拿队服。
“记住是一辆宝马。”景琛又说道,听语气好像这车是他的。
我对此嗤之以鼻,从小因为家庭条件不是太好,再加上周遭环境以及我自身性格的原因,我很是反感喜欢炫耀装逼的人,特别是那种没本事还装的。
走出门,便看见一辆很新的宝马M50,刚才我回来的时候就从这辆车边路过,只不过当时我并没有心思注意路边的情况。
车的后备箱盖开着,我敲了敲驾驶室的门,窗户摇下,一张梳着分头、带着墨镜的脸出现在我面前。
想必这就是罗彧。
“怎么了同学?”他说话的语气还算和气,没有很高的调子。
“来拿队服。”
“好的,稍等。”说完他推门下车,来到后备箱前。
“你是几号?”
“2号。”
“慕倾。”他看着队服后面的名字说道,随后把衣服递给我,又伸手与我握手道:“我是罗彧,以后算是认识了,幸识幸识。”
虽然这是一个极其普遍且普通的动作,但是他做出来我总会觉得是在显摆,不过还不足以让我反感。
“你好,都是一个班的以后不用客气。”
“肯定肯定。”
“诶对,你不在宿舍住吗?”
“我家在学校对面冠南苑有房子,就学校对面那个小区。”
我意识到那就是时若兮现在住的小区,能在那个地方买房子肯定就是为了走读,由此可见他家的经济实力,当然,光从那辆宝马M50就能看出来,谁家会给自己的儿子送这么豪横的礼物呢?
再次走进宿舍楼,又遇到了景琛。
“慕倾,你穿几号?”
“2号。”
“为啥穿2号,你对象的生日是2号吗?”
我不太想回答他。
而我之所以穿2号,是因为一个CBA的球员,所以即使我说了他也八成不知道。
“不是。”说完我准备回宿舍,但他又追问道:“那你是喜欢伦纳德吗?”
“不是。”
随后我便回到了宿舍。
回到宿舍,我换上球衣,球衣的材料很好,穿上很舒适,也很上镜,相比较价格来说算是很划算了。
我看着镜子里胸前的2号,不禁想起丁彦雨航,丁彦雨航是曾经山东队的职业篮球运动员,从2016年起他因为队里一名功勋外援的离开而开始穿2号球衣,在接下来的几个赛季里他表现极其出色,几乎是一个人扛着整个山东队前进,并且连续两年蝉联MVP。
那两年是我看球时光里最骄傲的两年,他突破的身影遍布了我的篮球青春。
但是天妒英才,2018年他遭遇重伤,年仅26岁就远离赛场,并逐渐销声匿迹……
这也是我青春的遗憾,不过我的青春布满遗憾,他只是无数遗憾片段里的一个,能亲眼见证他短暂的巅峰也算是我的荣幸。
从此以后,只要定制球衣,我都会选择2号,致敬我青春里那个无所不能的他。
恍惚间我的目光停留在镜子上,但脑海里却充满感慨。
在感慨中换下球衣,爬上床,脑海却又被晚上和时若兮的见面所占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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