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时,禅房里站着三个人,都饿着肚子,一个愤愤不平,一个手足无措,一个等着看戏。
宜人的檀木香夹带着疗愈的茶香,都缓解不了这紧张又尴尬的气氛。
方多病用求助的眼神四处寻找方小弱,最后李莲花也顺着方多病的眼光一起看了过去。
方小弱被看得好不尴尬,脸都要红了,她一甩手,说:“你们看我干嘛,你的钱,加上你闯的祸,要不你们自己想办法去挣一点。赶路要紧,别在这儿看来看去了。”
她想帮忙,更不想错过卖菜这么好玩的戏。
两个大男人对视了一眼,知道方小弱一定还藏了不少私房钱,也不好意思死缠烂打。
方多病被这么一说,更是主动担起责任来。
“挣就挣!不就这几个钱嘛!我方多病出马,肯定分分钟给你挣回来!”他向李莲花拍着胸脯保证道。
李莲花抿了抿嘴:“咋挣啊你?拿什么挣啊?”
“我...我...”方多病支支吾吾半天,没想出一个办法来。这时候他倒是想起何晓惠,你说怎么就没想到让娘教我怎么挣钱呢!
李莲花摇头,又开始头疼了。
方小弱有点等不及了,主动提议道:“要不,你们去卖菜吧,一个供货,一个去卖。”
李莲花一抬头,这个主意可行啊!
“就这样吧!”“谁负责卖?”
李莲花和方多病同时出口。
“当然是你啦!”“当然是你啦!”
李莲花和方小弱异口同声。
那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没过多久,方小弱就跟在两人后面来到镇上,一路上方多病还在不停闹别扭。
“你跟来干嘛,要不,你来卖?”
“主意是我出的,我为啥不能来看看啊?”
“你们俩都给我安静会儿!”
老婆本没了,火最大的还是李莲花。
方多病提着两大筐新鲜出炉的蔬菜‘咚’一下放在地上,拍拍手上新鲜的泥土。
“叫啊~”李莲花拉长个脸,使唤道。
方多病也是一肚子气,双手叉腰,腮帮子气鼓鼓的。
“还要不要路费了?”李莲花再次威胁。
方多病立刻笑颜如花,叫卖声高昂,响彻一整条街。
“各位哥哥姐姐们~来!来!来!”他一边叫一边拍手。
“卖菜了卖菜了啊!卖新鲜的蔬菜啊!”
李莲花和方小弱就舒舒服服站在一旁墙角的阴影里,看着方多病卖力。
没喊几声,成群结队的大妈大姐们就熙熙囔囔凑过来看菜了。
“这菜不错呀~”
“这菜好啊!”
“艾,对!可新鲜了!”方多病看起来对付得游刃有余。
李莲花眼看着方多病周围渐渐形成一睹人墙,还清一色全是女的,觉得好像还稍微差点那意思,于是决定给方多病再添点油加点醋,他拉开嗓子说道:“大家听我说两句,这个蔬菜呢是刚刚从地里挖出来的,非常的新鲜,我跟你们说,最重要的是,买这些菜呢,这个小公子送货上门!”
方多病目瞪口呆,不敢相信李莲花居然这么坑自己:“送货?你?!”
方小弱刚才还捂着嘴憋笑,现在则是捧着肚子狂笑。
大姐大妈们一听可高兴了!各个热情似火的开始围攻方多病!
“是吗?!”
“这么好?!”
“给我给我!”
一瞬间炸开了锅,蔬菜三两下就被抢得差不多了,一只只手拿着蔬菜伸向方多病,急不可待,就差直接怼在他脸上了。
方多病完全招架不住了,也没空管一旁的李莲花和方小弱,手忙脚乱地应付起来。
“慢慢来!慢慢来!”
“三两三两!”
“正好啊”
“慢慢来慢慢来!”
“艾!李莲花!方小弱!你们怎么走了!?”
方多病应接不暇时,不料透过人墙看见外面李莲花和方小弱悠哉离去的背影,满腔的悲愤,除了绝望还是绝望。
“这菜多少钱一斤呐?”
“怎么留我一个人呐?”
“艾!”
筹到了路费,这几人回到莲花楼又是一夜的鸡飞狗跳,第二天一早,早早便出发了。
天空阴沉沉的,空气里一股下雨前的潮湿味,李莲花,方多病,笛飞声加上方小弱四人,一起来到采莲庄的大门口。
方多病转头看向方小弱说:“我说你最近怎么老跟着我们啊,你还是赶快回莲花楼照顾照顾狐狸精还有舜天和小南安吧!”
“我怕你们三个查案查太慢,是来帮忙的~”方小弱语气跟开玩笑一样,说的倒是大实话。
方多病还想开口,被笛飞声拦下了:“你是来查案的还是来废话的,再多嘴你回去吧,我们三个进去就够了。”
“你,你!”方多病气得不行,抬头一看【采莲庄】三个大字,好奇心油然而生:“艾~奇怪,这采莲庄才死过人,按说这几天还在办丧事呢,看上去怎么完全不像啊。”
笛飞声打头敲门,大门上挂着一块圆形浮雕,一朵大大的莲花十分惹人注目。
门开了,是一个长相诡异的老太婆,她脸上的皮肤皱巴巴的,像烫伤的,眼珠子也只有一只是正常的,另一只像笼罩了一层灰蒙蒙的薄雾。
方小弱近距离看到这张脸,还是哆嗦了一下,往后靠了靠,李莲花注意了一下,没有多说话。
方多病拿出他的刑牌说道:“百川院,查案。”
“进来吧。”老太婆打开门说道。
笛飞声带头走了进去。
李莲花偷偷摸摸在后面问方多病:“你偷拿邢探的牌子,不是被石水要回去了吗?”
“做大事不拘小节,这事不重要。”方多病说完,还俏皮得笑了一下。
“有进步啊~”李莲花表扬。
走在最后面的方小弱心想,这李莲花到底是在培养自己的小徒弟,有点进步就这么开心,啧啧。
采莲庄里,下人们都在忙碌得打扫,一进门便是一池莲花,湖水呈蓝绿色,不清不透,不见底。
管家带头停在这湖水中央的桥面上,李莲花几人都左观右望的,甚是好奇。
“这采莲庄的仆人,倒是很有礼数啊。”笛飞声说道。
“采莲庄的规矩,未得老爷之令,不多言,不乱看,知礼数,不逾矩,老太婆姓姜,是这儿的管家。几位有什么事情,就跟老太婆说吧。”
方小弱知道这莲花是由死人的尸体养成的,显得有点害怕,下意识走到方多病和李莲花中间,紧紧靠近他们,不敢离开半步。
李莲花看出她的紧张,很是疑惑,这大白天的,她是在怕什么呢?难道是怕水?再看这莲花颜色奇特,便开口问姜管家。
“老人家,莲花呢有许多种颜色,我还从未见过采莲庄这种颜色,不知道是何品种啊?”
“实不相瞒,我们老爷爱莲,精心研制了一套养莲秘诀,才养得出如此珍贵的彩莲,老爷给这莲赐名为——流光玉婉。”姜管家介绍的时候,一脸的骄傲和自豪,本来就皱巴巴的皮肤,因为她的笑,显得更皱了,感觉能夹死一排虫子。
方小弱听到莲花,更是闭上眼,不敢看,倒不是怕什么,她觉得自己胃里翻江倒海,快要吐出来了。
李莲花自然是注意到了方小弱的古怪,众目睽睽之下也没办法问清楚,只好敷衍老太婆说:“原来是这样。”
老太婆提起莲花,像打开了水龙头,开始滔滔不绝,她继续介绍道:“我们采莲庄,也是因为这流光玉婉远近闻名,老爷也因此受到了不少达官贵人的青睐,所以这莲,对我们采莲庄来说格外珍贵。”
“奴婢知错了,老爷饶命!”哭哭啼啼的女声由远至近传了过来,总算打断了姜管家,几人纷纷回头寻声望去。
“奴婢真的知错了!”丫鬟哭哭啼啼的连忙下跪,眼前是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身后还毕恭毕敬站着两个下人,丫鬟口中的老爷,想必就是这采莲庄的庄主了。
“求老爷饶命!老爷饶命啊!”丫鬟害怕得连连磕头。
老头怒不可遏,呵斥道:“莲是高贵之物,岂可用鸡毛,豆饼这等污浊肥料!”随即回头命令身后仆人:“给我狠狠地打!以后长长记性!!”
下人听令上前准备去拉人,方多病赶了过来。
“住手!”
“你是何人?”老头抬头看向来人。
方多病又举起他那偷来的刑牌:“百川院刑探!”
“采莲庄声名远扬,惩戒个丫鬟竟下这般狠手,传出去不太好听吧?”方多病虽心中不快,还是笑脸迎人。
老头一听来人是百川院的刑探,表情一下子就不自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