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已成定局，刘薇楚看到警察当面将U盘的视频放出来，越看，她的脸色越白，直到后面没有血色。
她瘫坐在凳子上。
警察面色凝重，这下子，这件案件就变得严肃起来。
隔天，王家来了两名警察。
姜芷玥诧异的同时又有点意料之中。她镇定自若地随他们去调查。
“姓名。”
“姜芷玥。”
“年龄。”
“24。”
其中一名警员问：“陈宇航认识吗？四年前你和其他在场人指认他是凶手。现在有证据证明凶手另有其人，你说的话是否属实？”
姜芷玥面色微顿，随即展颜一笑：“我可并没有说过他是凶手，我只说他跟那女生有过节而已。”
“凶手是你们警察自己去查的，可不是我一两句话就定的。”
两名警察对视一眼。
“你曾为刘薇楚做不在场证明，可事发时她并没有在包厢。”
“当时确实是看到她在包厢，也不知道她有一段时间不在。毕竟你们也知道，KTV灯光暗声音又吵，我也不可能一直盯着人。发现死人的时候她也在包厢，当然就自以为她没有离开过。”
两名警察皆皱着眉头，正是因为她们这把模棱两可的过程说成绝对，才会导致这件案子误判。
姜芷玥的调查结束了。
她走出警局大门时，与迎面走来的人擦肩而过。
姜雪琳用肩膀抵住她，声音带着沙哑的嘲讽：“好歹她也是你的好姐妹，你就这么冷血啊。”
对方不为所动，她转头看向姜雪琳，眼神满是不屑：“我冷血？不是姐姐把证据交上去吗？好歹她也教过你钢琴。”
这话一出，姜雪琳伸出手压在她肩膀上，脑袋凑到耳旁，声音阴冷犹如地狱来的恶鬼：“做错了事，总要接受惩罚。那些还能高枕无忧的人，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说完，拍拍她的肩膀，眼神黑黝黝像要看透她的内心。
收到她略显慌乱地表情，姜雪琳才睥睨一笑，大步走开。
——
陈宇航案重新审理，出庭时姜芷玥没有来看这个昔日的姐妹一眼，视频铁证如山，又有吕梁远做证，另有一桩谋杀未遂案，刘薇楚被重判，判处无期徒刑。
这天，老人也来了，他摇晃着身体，斑白稀疏的头发随着脑袋飘来飘去，他一步步踏上法院的阶梯，背影佝偻而沉重。
两次走进法院，两次不同的心情。当年得知孙子杀人时，他像被击垮了，原本黑白掺杂的头发一夜间全白，掉得所剩无几。
现在身体越来越不好了，但他依旧强撑着，也要到法院见证他孙子的清白。
他眼睛虚晃，差点一脚踩空时姜雪琳扶住了他。
姜雪琳从他的脸上看不到第一次见面时的灰败，而是释然。他那褶皱充满老人斑的脸上一片泪痕，认出姜雪琳时，一个劲的说谢谢。
这场判决持续了一个半小时，当法官锤子敲定时，旁听席上响起热烈的欢呼声。
刘薇楚双手被铐压，左右各站着两名警察，她头发乱糟糟地拼命找角度躲避媒体的镜头。
突然，她看到了一个男人。
“爸！爸救我啊。”她嘶哑着声音叫唤着，身体不断想挣脱束缚向前冲去。
两名警察见状脚步不缓，架着她就要拖走。
那男人背对着她，装作听不见一样步履匆忙地往外走。
刘薇楚明白了，她慢慢愣住不动，眼神呆滞地任由旁边两人架着她离开。
姜雪琳全程坐在角落冷眼看着。
出去时，她发现老人已经被好心人扶着往楼梯下走，里面估计有他的左邻右舍，又或者是陈宇航生前的朋友。
不管怎么说，老人接下来的生活不会像之前那样难熬了。这一场迟到四年的公正，对于身处地狱的人来说，也是救赎。
走出法院大门，她的感觉自己的脚越来越酸软，眼眶热涨却没有眼泪，那是欣喜的感受吧。
顾萧云早在路边等着了，他张大双臂，笑容一如既往的温润如玉。
她的心情一下子畅快起来，提步跑上去狠狠扎进怀抱里。
声音闷闷地说：“你不生我气啦？”
顾萧云无奈地笑：“怎么舍得呢，我更多的是心疼。这种事你怎么能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要是提前让你知道计划还能如期进行？那肯定是说什么都不愿意。
宁愿动用一些关系都要把刘薇楚送进去。可那样就便宜了刘薇楚。
顾萧云捏着她的脸从怀里提出来，眯着眼睛说：“你嘟嘟囔囔地说什么呢。”
她嬉笑着，就是不回答。
挣脱他的束缚后跑向副驾：“快走吧，我饿死了。”
夜晚的牢狱阴森森森的，同住的狱友已经睡得鼾声连连。
刘薇楚浑身发疼地躺在床上，这是她刚进来时，被这群欺负新人的狱友打的。
实在是又疼又吵，里面还有一股难言的味道，她起身脚步虚浮地走到窗户边透气。
背靠着牢墙坐下来时，她的喉咙呜咽一声，泪水止不住往外流。
她赶紧捂住，瞟一眼离最近的床上那人翻身的动作。
她清楚要是把人吵醒了，准有她好果子吃。
陈宇航当年就是在这种环境下受不了刺激死去。
刘薇楚也恨不得像他一样直接结束了生命，她这样的大小姐以后怎么忍受得了阴森的牢狱生活。
想起陈宇航，她就梦回到杀人那天浑身血液冰冷的时候，跟现在阴冷的牢狱一模一样。
她身体僵硬站在原地好久，等反应过来想跑时，门外已经有脚步声传来，是陈宇航。
他震惊的眼神望着这一幕。
刘薇楚忍不住对着他哭泣：“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她下面有颗钉子，怎么办啊！”
陈宇航咽了咽口水，走过去查看地上人的情况，得知人已经咽气了，他双手颤抖地扶住刘薇楚的肩膀。
“听我说，趁现在还来得及，你赶紧到警察局去自首，这样还能轻判。再叫你父亲给你找个律师。”
刘薇楚的眼里极快地闪过暗光，她低着头，默不作声。
陈宇航还是摇她的肩膀：“这种事最好的解决就是自首，难道你还想着杀人灭尸吗？”
她崩溃地哭出来，不停地晃荡着脑袋。良久，才点头答应。
她摸了摸身上：“我…我的手机不在身上。”
“我的也不在。”陈宇航说。
刘薇楚抬眼看他：“我去包厢拿吧。”
他依旧盯着尸体紧皱眉头，闻言点了点头：“你能想通就好，去吧，我在这里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