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望舒则是在三日后才晓得此事。
前来回禀的诸夏说:“未传中旨,只是命李喜带去的口谕,讲‘孙家心思狠毒,谋害工部尚书嫡子,罪不容恕,太子妃管教不力,念其为皇室延绵子嗣有功,特令其迁居颐和轩闭门思过,无旨不得出’,而后便带走了太子妃。”
沈望舒生在波云诡谲的深宫,听完就知道永和帝的意思:“行了,本宫一番功夫总算没白做了。”
顿了顿朝诸夏沉声道:“秋落,送她走吧,一家人要团团圆圆,别让秋落在下面孤单。”
“是,殿下。”
……
“砰!”
诸夏是一脚踹开曲桐院的门。
院中的秋落一见是他,不由诧异地瞪大了眼睛。
诸夏却冷着脸走进内室,端起那茶桌上已沏着凉了一会儿的普洱便往喉咙里灌,放下时茶盏砸在桌上一声吓人的震响。
秋落心里有鬼瞧见诸夏的模样,一时间吓得不住瑟瑟发抖。
诸夏斜晲了她一眼。
秋落扑跪在地,颤抖着告饶道:“诸夏大人饶命啊……”
诸夏没理,一刀下去,鲜血迸溅而出,只剩下秋落的人头滚落在地。
“来人收拾了。”
……
王府青极院
赵王听闻东宫消息一脚踹翻一旁的八仙椅:“父皇什么意思?”
一众幕僚只好互打着哑谜,蒋日山见状上前:“王爷,恐怕皇上是不许太子在如此下去,也是警告我们。”
赵王心中疑窦还未散去,蒋日山已经笑着对赵王拱手道:“恭喜王爷。”
赵王拧着眉,语气有些不善:“有何可喜?”
蒋日山笑道:“虽说此事是皇上警告,可若是太子无能,解不了眼下之局,那么想必皇上不会在对太子报存希望。”
赵王眉头微蹙,似是对眼前的局面并不怎么欣慰:“如何容易?”
“事在人为。”
蒋日山心中明了,此事也是出乎蒋日山意料之外,但眼下大势还在王府,那就可以筹谋。
赵王府愁云密布,可魏王府却是喜气洋洋。
魏王听闻此事,高兴地直跳脚:“父皇还是明察秋毫,真没想到居然是贱婆娘干的,还敢扣到老子头上,报应来了吧。”
魏王幕僚秦宇闻言愣了一下,但还是开口道:“王爷,此事或许不太好。”
“为何?”魏王不解。
“口谕,责令太子妃的口谕不对。”
“孙家心思狠毒,谋害工部尚书嫡子,罪不容恕,太子妃管教不力,念其为皇室延绵子嗣有功,特令其迁居颐和轩闭门思过,无旨不得出。”
这口谕听上去没有半点问题,但不知为何,秦宇仍然觉得奇怪,想了想,他道:“皇上此举像是在提点太子。”
“怎会?”魏王意外。
“那贱婆娘不是被抓起来了吗?”
秦宇瞧着魏王,片刻后,笑了:“王爷,太子妃除了被关进颐和轩不得外出可有其他惩罚?”
魏王闻言险些被自己的唾沫呛住,猛地看向楚昭:“你的意思是父皇不是要对付那贱婆娘?”
“原本我也没想通,但刚才王爷说皇上抓了太子妃,我突然想通了” 秦宇笑容温和,摸了摸鼻子,“口谕责怪孙家罪不容恕,又说太子妃延绵皇嗣有功,既孙家大罪为何太子妃只是管教不力?不像下罪倒像是撇清和保护。”
“不可能”魏王本能的反驳。
秦宇笑而不语,既没有追问,却也没有顺着魏王的话敷衍过去。
一时间,魏王十分沮丧,怀疑自己是否在过去的时日错过了许多细枝末节的东西?怎生一个两个都看的清楚明白,只他明白不了。
秦宇看向远处:“王爷,恐怕黑手另有其人,只是皇上不想被人牵着走,或许还有些磨砺太子的意思,才将罪名先扣到孙家头上。”
魏王吓了一跳:“那孙家?”
秦宇眼中闪过一丝意外,有些惊喜的点头道:“不错,太子妃的家人便是顶罪的羔羊,孙家在京城有过诸多错处,不致命却十分招人厌,往日皇上念在太子妃的薄面不好处理,现在一箭三雕正好让工部尚书出气除了他们。”
魏王沉默了一下,声音轻飘飘的:“父皇还是在意大哥。”
“王爷,我们做的事是这世上最大的事,不能前瞻后顾,只能勇往直前。” 秦宇盯着魏王语气郑重的告诫道。
魏王闻言说不上来什么滋味,说不上悲凉,可也说不上振奋,不算喜,也不能算悲,只是无奈吧。
太子妃一事让人猝不及防,永和帝一手釜底抽薪令许多人的谋划落空,自然不解的人更多,比如春荷,现下就在问沈望舒。
“殿下为何突然将火引到东宫?”
沈望舒抬起眼皮看了一眼,淡淡道:“因为宫宴上有人出手将我算计进去,张逸清这事只能送给皇上来办,不能让赵王出手。”
“为何?”
沈望舒将手中的书递还寒灯,起身往内室,冷清清说了句:“因为我喜欢将事情掌控在自己手里。”
春荷还准备询问,一旁的寒灯却是拦下了她,朝她摇了摇头。
服侍完沈望舒睡下,春荷出了丹凤阁便问寒灯:“为何不让我问殿下?”
“殿下已然回答了你,你还问什么,惹殿下心烦吗?”寒灯没好气的回道。
“可我真的不明白呀!”
寒灯轻叹一声,凉凉道:“殿下不是说了吗,要将事情掌握在手中”,她后退两步,站到春荷跟前,“有人画了个套将殿下也圈了进去,所以殿下将工部尚书一事借着太子妃娘家扔给皇上是要打破圈套跳出来看局势。”
“所以秋落去联络蓼青,叶散去安排孙家人是为了递把柄给皇上?”
寒灯避重就轻:“秋落是皇上的人,自是要为皇上分忧的。”
虽然这样说,但寒灯心下却是有些寂然,殿下安排人让秋落以为是孙家逼迫其父亲,秋落去求蓼青,皇上听闻消息自然能查到孙家私下开设赌坊,太子、皇孙自然不能有这样的外家,工部尚书一事不好平息,眼下扣在孙家头上却是最合适。
这样的心计让寒灯害怕殿下聪慧太过,须知过慧易折。
丹凤阁内风吹得窗户砰砰作响,一旁侍立的丫鬟伸手将窗户关上,沈望舒躺在床上却是辗转反侧的睡不着。
屋中静寂了一会儿,紧接着,少女独有的娇俏声音响起:“赠春,赠春。”
赠春疾步进来:“怎么了,殿下,可是饿了?”
“什么饿了”,沈望舒有些无语,立刻道:“我睡不着,去将于飞带来,让他来看我。”
“现在?”赠春诧异的回过头看了看屋外漆黑的夜色。
“就现在”沈望舒此刻长发半散,外袍也除了,起身脚步轻飘飘地走到赠春旁边,说完便施施然地坐在了不远处的桌子那。
“是,殿下”
应声之后便下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