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清长不是爱钻牛角尖的人,但也忍不住怀疑,今日之祸是她造成的吗?
是因为她是外来之人,扰乱了原来的历史路线吗?还是因为她传播的思想有问题?
还有,她要怎么救这受苦受难的百姓?
曲清长有意识的时候,她正在马路上行走,头昏沉沉的,眼睛也看不清,周边行走的人和马车让她很害怕,这种没有安全的感觉像是吊在空中随时能落下一样。曲清长双手拼命挥动,意图抓住什么来稳固自己。
瞎子过马路不外乎说的就是她。
这种情况最好的办法就是停下来等恢复,曲清长明白,所以她就停下脚步,站在马路中央。
脑子里像是有东西在搅动,曲清长痛苦抱着头蹲下,企图缓解疼痛。
马车哒哒哒声音响起,曲清长并没有听见,她一只脚跪在地上,痛的冷汗直流,痛的蜷缩在一起。
马走路的声音越来越近,曲清长感觉人影逐渐散开,于是朦朦胧胧她也起身跟着往旁边走去。
马妇王梅老远就看见有个人摇摇晃晃在路中间,怕是酒鬼喝醉认不得路,便放慢速度,慢慢走过去。
一切都很顺利,在路过曲清长身影时,王梅狠狠松了口气。
“让让,麻烦这位小姐让让!”
曲清长听见耳边传来声音,下意识往反方向让去,没想到这一刻失重感传来,夏清倒向马车方向。
人在失重这一刻,脑子全是空荡荡的,但身体确是会牢牢抓住身边的救命稻草的。曲清长就在慌乱中胡乱抓着人家马车边缘,浑浑噩噩寻求支撑点,以防自己倒下去。
马车继续行驶,夏清扶着栏杆被迫拖行好几米。
车妇在前面行走并没有看见夏清已经挂在马车上,还是旁边有人提醒这才反应过来,慌张停车。
马车里面传来碰撞声,马妇一惊,吓得不敢动弹。
马车被迫停在路的中间,此刻没有人动,曲清长时而意识清醒,时而沉入黑暗,就这么过了好一会儿。
周围围绕起一大圈看戏的人,熙熙攘攘的在很大声的说着什么,曲清长根本就听不清,她摇晃着脑袋试图清醒,奈何根本就做不到。
于是她固执得揪着马车边沿,就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死死抓着,马妇缓过来大声呵斥、动手掰她手指也没用。
马妇焦急,王珣也焦急
马车里,王珣焦灼的看着面前被马车骤停撞到而陷入昏迷的公子,心里担心急了。
他把昏迷的沈琳放了靠在马车侧面,仔细检查沈琳头上痕迹,也未发现不妥。沈琳这副模样,根本见不得外人,更何况还是围在马车外的人。
曲清长拦的马车不让走,王珣便担心是那些迷恋公子的女人,现在拦车是为了毁掉公子名誉。
王珣牙都要咬掉,可恨这路人痴心妄想,竟以如此方式见公子。
“大胆,还不放开,这可是丞相府的马车!”
马妇用了狠劲,曲清长感觉自己手指骨都要被掰断了。
她大声求救,可是根本没人听见她的声音。曲清长于是更加用力揪住,不想放弃此刻生的希望。
周围围起来百姓热闹看戏,马妇的呵斥和百姓的指指点点让王珣冷了神色,他不敢离开公子半步,深怕还有后手让公子被外人得手。
正焦急时,沈琳突然睁眼,眼里全是漠然,冷冰冰直对上王珣。
王珣被吓一跳,愣愣对上沈琳淡然无味的眼睛。
“······公子,可有哪里不舒服?”王珣冷着脸,担忧开口。
骤然见到青涩时期的王珣,沈琳还未回神,下意识便想询问他为何还活着。但他何其谨慎,立刻意识到自己所在环境有异,口中的话转几个圈又咽进肚子里。
“怎么回事?”
沈琳声音沙哑的问王珣,语气沉稳,但属于皇贵君的气势却没有收起来。
王珣并没有受沈琳的气势影响,简单的几句话把曲清长拦车的行为说出来。
沈琳软软靠在马车上,他连掀起窗帘都做不到,只能再次开口“扶我出去看看!”
沈琳是不会允许自己处在劣势地位的,哪怕他此刻身体非常不舒服。
他伸手搭上王珣抬起的臂膀,突然发现自己的手依旧洁白如玉骨节分明,是在皇宫他用无数昂贵药膏都没拯救过来的手。
他愣怔片刻,突兀的笑了起来。他的笑是无声的笑,嘴角在笑,眼睛却冰冷冷的,像是那暗处的毒蛇在邪恶盯着人群,试图找出人类弱点伺机咬下一块肉或者杀死个人一样。
王珣移开视线,率先出去掀开门帘下马车抬手,等着沈琳的动作。
沈琳掩藏起自己的情绪,瞬间变成那个温润如玉、翩翩公子形象的玉琳公子。
“天啦,真是玉琳公子!”
“玉琳公子真是才华出众,如玉君子呀!”
“好美!”
沈琳站在马车上,居高临下漠视着下面的百姓,面对她们的夸赞毫不动摇,甚至觉得恶心,他把右手放在嘴唇上,掩饰心中反胃,顺着王珣牵引的方向一路走到左手边。
他看着像死狗般扶着自己马车的人,心中杀意渐起。
被这种人脏了马车,实在是······该碎尸万段。
扒在马车上的曲清长感觉到什么,仰头朝沈琳看来。
沈琳见到了他死前最难忘的面孔!
他轻笑出声,眼里的暗色,无人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