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度回暖,身体渐好,但楚亦澜被迫退学,咖啡店去不了,没有沈应霖允许在身体彻底恢复之前他也没没办法迈出这个酒店一步,每天除了抱着猫坐在窗口,眼巴巴的看着手机界面外,楚亦澜也没什么可做的事。
一大早旺仔便不知去哪里疯耍去了,到现在也没见到个猫影。
闲来无事楚亦澜便听歌晒太阳,顺便画了张素描图,素描图上是那只落在窗台上至今还没有飞走的雀鸟。
雀鸟素描画完,手指也酸痛的不行,楚亦澜呆呆地看着从指尖掉落滚了好几圈的笔,还没从笔掉落的瞬间回过神来。
手指的伤基本已经恢复了,但是他的手指还是没办法长时间握笔。
素描图对他来说最简单不过,可他连这么简单的画都需要花费两个多小时,还是忍着手指酸痛无力的情况下。
瞥了眼床头过上的日历,五月十三号。
往年五月中旬,他已经跟着老师同学们一起去外面画画采风,已经完成了好几篇论文,好几本画稿集,说不定已经参加过好几次画展。
再看看现在,除了当一只‘待宰羔羊’,每天等着主人回来‘饲养’外,跟个废人也没什么区别。
将耳机摘掉,笔捡起来,披了件外套,楚亦澜便离开了房间打算去找找旺仔。
旺仔对这家酒店比他还熟悉,它的毛色深,又喜欢躲在角落里,不费些功夫找不回来。
三楼是沈应霖办公的地方,楚亦澜站在楼梯口,想起宋行渊与他说的那些话。
如果他与沈应霖的相遇是早有预谋,那他的办公室会不会留下线索什么的呢?
手指用力的抓紧了扶手,回头看看楼下并没有什么人上来,进去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楚亦澜深吸口气,揉了下右腿膝盖后走到门前,谁知他把手放到门柄上的那瞬间,门口不知道哪里竟然开始报警,声音好似是从里面传来的。
愣神之际,已有两个酒店侍应生冲了上来,各人手里都拿着一把电棍,看到是楚亦澜,两人才松了口气但脸色都不是太好。
楚亦澜连忙解释:“我,我上来找旺仔,顺便看看他在不在,没想到会……”
站在右边的侍应生语气恭敬,眼神却警惕的很:“沈总昨天就已经飞往乾州开会,这几天都不会在,找猫这种小事交给我们就行了,楚先生还是以养伤为主吧。”
“我知道了,很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楚亦澜转过身准备下楼,忽然想起这里的侍应生好像都没有名字一样,他们胸口的铭牌上只有一连串的数字和符号叠加,住了几个月他都不知道这些人叫什么。
“对了,我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们。”
方才搭话的侍应生愣了下,板着脸说:“地狱使徒,只有编号,没有名字。”
楚亦澜嘴角抽抽,真是一本正经的说着搞笑的话。
礼貌地冲着他们又说了声抱歉,这才下了楼。
因为先前在白老爷子的宴会上见过这些人,还以为他们是白家聘请过来的侍应生,没想到只是沈应霖安插在白家的奸细而已,怪不得白家倒台后,他们还是呆在这里,还这么听沈应霖的话。
回到房间,楚亦澜坐在床上,看了眼空空如也的窗台,那只雀鸟已经飞走了。
那幅素描图也掉在了地上,但他不想去捡,因为他觉得有点讽刺。
“你真自由,随心所欲想飞就飞,可是我呢……”楚亦澜叹口气,“被折断了翅膀的鸟,还能飞到哪里去?”
可他也不想一辈子被困死在这所牢笼里,自嘲的笑了下,“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也能离开这里,重获自由,重新去走属于我自己的人生道路。”
长长的睫毛拢住了眼底的悲哀,余光扫到放在桌子上的笔和纸。
盯着那洁白的纸看了半晌,总觉得不该这么意识消沉,总该做些什么。
重新坐回桌子面前,拿起笔将最近得到的消息全部陈列出来,最重要的就是核心人物,也就是他的父亲,楚越。
从楚越写到最近认识的宋行渊,楚亦澜盯着纸上的人物关系图陷入了沉思:
“记忆中父亲与母亲很恩爱,父亲也很疼母亲,为什么宋行渊给的资料会显示父亲未婚?若是母亲未婚生下我,为什么白朔雁也会跟我长得一样,我们之间究竟有什么关系?”
“父亲的死因至今是个谜团,母亲改嫁至今下落不明,如今又多了一个与我长相相似的白朔雁,与父亲有过一面之缘的宋行渊,宋行渊出走的妻子楚明川与父亲之间又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宋行渊说楚明川会来找我,到底,还有多少与父亲、与我有关,我却不得知的真相?”
“沈应霖一直在调查父亲,他又查到多少线索,或者沈家在中扮演什么角色,为什么沈家会被白家灭门,而……”
“等等!”
楚亦澜震惊的看着楚越的死亡时间,沈家的大火灭门时间,“父亲死后,不到一个月白家就对沈家下了手,沈家灭门,为什么是在父亲死后白家才会动手,父亲与白家之间又有什么关系?”
弯弯绕绕的关系看的楚亦澜脑子疼,他实在想不明白其中到底有多少阴谋算计,总觉得其中好像还缺少了什么信息将这些人串联起来。
只有楚越和楚明川名字旁边被他画上了问号,思考间,笔头随意在纸上画来画去,等楚亦澜反应过来时,已经在他们二人名字边上各画了一个火焰图腾。
“这个火焰图腾……”
“这是蕤雪族族长才能拥有的火焰图腾,父亲手上有这个图腾,所以父亲是蕤雪族的族长,那楚明川必定也是蕤雪族人,所以他才会跟父亲相识,那这个人会不会就是蕤雪族的下一任族长?可为什么他又会来找我呢?找我做什么?”
这段时间,不,应该说这么多年,除了学校同学、打工认识的人之外,他最亲近的朋友也就只有桑乐,可桑乐是乾州富商的孩子,从未跟他提过什么蕤雪族之类的事。
最近也没认识几个人,要说最近有认识的怪人,那就只有……
“柳宴!”
楚亦澜的眉头皱的越来越深,“他不仅知道我的生日,还特地在我生日当天打电话过来祝我生日快乐,难道他就是宋行渊的妻子?柳宴……就是楚明川?”
楚亦澜急忙找出手机,将生日那天的通话记录找出来,那天只有宣晴和柳宴给他打过电话。
号码还在,楚亦澜呆呆地望着屏幕上的这十一个数字,深深呼吸一口气,给对方拨了过去。
第一遍没打通,第二遍还是被挂断,直到第三遍那边才有人接听,声音很熟悉,却比先前听过的更添几分青涩欢快。
柳宴的声音听起来很吃惊却带着几分惊喜:“亦澜,是你吗?你怎么会突然想起来给我打电话呢?”
额角神经一跳一跳的,浑身血液仿佛都跟着凝固起来,楚亦澜抿了抿唇,语气极其深沉的说:“楚明川,他在找你。”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电话那头安静了许久,许久,许久……
时间久到楚亦澜还以为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他还特地看了眼手机屏幕上逐渐增加的通话时间。
楚亦澜懊恼的皱着眉,才想起自己的电话可能会被沈应霖监听,“我们找个时间,找个地方见一面吧,我有些问题,需要你给我答案。”
“真是没办法!”柳宴长长的叹了口气,“其实还不想这么早跟你相认来着,但是好像……没办法了,不过你现在肯定不方便,再等等吧,我会把时间地点都告诉你,到时候再见?”
“好,我等你!”
电话里传来‘嘟嘟嘟’的声音,拿着手机的手颤抖的不成样子,他以为柳宴会否认,可他没有,他大|大方方的承认了自己就是楚明川并且答应跟他见面。
楚亦澜心里突然紧张起来,因为这是他距离真相最近的一步,说不定楚明川就能将他想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他,还有父亲的真正死因……
——
柳宴拎着行李箱站在公寓门口,他把手机放到行李箱上,两只手圈起来对准了天上的那轮太阳,阳光很刺目,刺的他眼睛生疼生疼,直到瞳孔受不了这光亮的照射他闭上眼睛使劲的缓了缓,忽然轻轻的笑了一声。
“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就联系我,这么快就猜到我身份了,不过……”
柳宴边揉着眼边纳闷的自言自语:“宋行渊怎么会知道我要找的人是楚亦澜呢,他们见过面了?又说过些什么?楚亦澜,又知道了多少呢?”
“啧,这个宋行渊真是多管闲事,多此一举,真是甩不掉……烦人的很!”
脑海里浮现那日在酒店楼下看到的男人面容,柳宴心口爬上一股异样感,但很快他便将这股情绪压了下去。
如今他活着,只是为了复仇,所有妨碍他复仇的人,他都不会放过……
打开公寓的门,看到门口摆放着的高跟鞋,柳宴愣了下,又看到坐在沙发上涂抹着指甲油,梳着公主头的小丫头,便知这是柳修承的妹妹柳霜了。
眼中闪过一抹阴冷之色,很快,柳宴抬手抹了把脸,敛藏起眼底的杀意,换上一副我见犹怜的可怜模样。
柳霜听到开门声画以为是哥哥回来了,转过头激动的问道:“哥,你看我的指甲好不好……”
话还没说完呢,就见门口站着不知该进还是要出去,看上去十分窘迫的男人。
柳霜当即黑了脸,“你就是我哥包|养的那个贱|人啊,长得还不赖嘛,怪不得能把我哥迷的神魂颠倒,连家都不回,我这个妹妹都不要了。”
“你是他妹妹?我,我听他提起过你……”柳宴紧紧握着行李箱的拉杆,咽口唾沫,兢兢战战的说,“那个,修承在停车,马上就过来了。”
“修承?”
柳霜随手拿过桌子上的东西就砸了过去,怒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叫我哥哥的名字?别以为爬上了我哥的床,就真把自己当柳家人了,我告诉你,我未来嫂嫂肯定是身份尊贵的名门贵女,可不是你这种下三滥的货色。”
烟灰缸砸在柳宴脸上后掉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柳宴的脸立马被砸出了个红印子。
“二小姐,你,你别误会……”柳宴往后退了一步害怕的望着柳霜,像是站在他面前的是个什么会吃人的洪水猛兽一样,“我,我没想过进柳家,我跟他,我跟他只是……”
柳霜起身步步紧逼,看着他身上穿的,手里拿的都是用哥哥的钱买来的,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就知道这贱|人是为了钱才跟哥哥好的,哥哥这眼神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怎么就看上这么个弱不禁风,娘唧唧的男人了?
“最好是这样,但凡让我知道你动了什么不该动的心思,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柳霜冷哼,“我一定让你知道得罪我的下场是什么样儿的,你……”
“我也挺想知道得罪你的下场是什么?”
男人愠怒的声音自门外响起。
柳修承刚停完车过来就看到这么个场景,顿时黑了脸,“柳霜,谁让你过来的?”
柳霜冷不丁被哥哥凶了一下,眼睛立马就红了,委屈的喊道:“他都能在这儿,我为什么就不能来?你是我哥,我来我哥住的地方,有什么问题吗?”
眼看着他们兄妹要吵起来了,柳宴轻轻地拉了一下柳修承的袖子,咬着唇,红着眼冲他摇摇头,“别凶她……”
柳修承的视线在柳宴脸上的红肿处停留了下,为避免他们两人之间的矛盾加大,便只好放低了语气:“我不是这个意思,但你不该随随便便去打哥哥的人。”
“他不过就是……”接到柳修承带着警告意味的目光,柳霜耷拉着脑袋,“我知道了,我跟他道歉还不行吗?”
柳霜怒瞪着柳宴,心不甘情不愿的道着歉:“对不起,我不该拿烟灰缸砸你,你想要多少医药费我都出了,行了吧?”
“不,不用的,我不需要道歉的,是我不好,惊扰了二小姐,你别凶她。”柳宴把行李箱往边上一放,拉过柳修承的胳膊,“她肯定是想你才来找你的,你,你们慢慢聊,我去买点吃的。”
柳修承担忧的望着他,“柳宴,你……”
“没事没事,你们聊。”
柳宴刚说完,就听着柳霜阴阳怪气的道了一句:“切,虚伪,恶心!”
见柳宴的脸色又白了几分,眼里的泪水已快控制不住的往下掉,柳修承将他一把拉到怀里,冷着脸对柳霜道:“霜霜,你先回去吧,晚上我会回趟家,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柳霜没想过哥哥竟然这么护着这个贱|人,居然还给她下逐客令,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望着他们:“哥,你……”
“让你回去听不懂吗?”
瞅着柳修承是真的生气了,柳霜也不好继续在这儿呆着惹他发火,气冲冲的拿过沙发上的包就走了,鞋子都不穿了。
“她一个女孩子,这样不好……”柳宴连忙把柳修承往门外推,“你快去追她,别让她出事,我可就是罪人了。”
“大白天的她能出什么事?”柳修承心疼的摸着柳宴被砸肿起来的脸,“一会儿看不见你,你就被欺负成这样,你真该去看看你的脸都肿成什么样子了。”
“她是你妹妹嘛,我,我总不能冲过去打她呀,多不好呀。”
“她这般无理取闹,动手打人就好了?”
“我也没想到会这样嘛……”
柳宴委屈的吸了下鼻子,眼泪还一颗一颗的止不住往下掉,“反正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让你们兄妹吵架了,要是知道她在这儿,我肯定等你来了再进来,不不不,我肯定先不回来。”
“你呀,把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真是没法说你了。”柳修承拉着柳宴,把他按在沙发上,抽了张纸巾帮他擦擦眼泪,“乖乖在这儿坐着,我去找点药给你擦擦。”
“嗯!”柳宴从他手里把纸拿过来自己擦着,“药箱在卧室的柜子下面。”
“知道了,你乖乖等着,我马上就过来。”
柳宴点点头,望着柳修承急匆匆的往卧室里走去,他低头看了眼手中的纸巾。
真是没想到柳修承会为了护着他跟自己的妹妹发火,不过那柳霜性子也太骄纵了,而且好像还很容易就生气。
柳宴把纸巾扔到了垃圾桶里,正巧看到了放在桌子上还没来得及收走的药瓶。
他将药瓶拿起来看了看,柳叶儿般的眉头一挑,“这是治疗哮喘的吸入药?”
原来,柳霜还有哮喘病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