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水一盆一盆的端出去,连着地毯也换了个新的。
苏赞洗完手窝在椅子上,看着已经疼到昏厥的人,刚开始的时候还能听到他的惨叫,随着手术进行到一半,他已经疼的没有力气再叫了。
“真没意思,还以为你能撑多久呢,这么快就疼晕了啊?”
擦完手将毛巾往楚亦澜身上一丢,苏赞颇为满意的望着楚亦澜缝好线的后腰,“这样抱起来才更舒服,更有手感,沈应霖一定会感谢我的。”
低低的笑了两声,苏赞有些疲惫的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折腾了一夜,打算也回去休息休息,养足精神再来‘调教。’
俯身注视着楚亦澜片刻,苏赞上前拽起楚亦澜的头发,“这特效药我可是花了大价钱买来的,在你伤口恢复之前你不会感觉到一点痛,你看我,还是很善良的吧?”
楚亦澜像是恢复了意识,干裂灰白的唇瓣微弱的开合了一下,声音很轻,轻到几乎让人以为他这只是在微弱的喘息。
“你说什么?”
苏赞没听清,又凑近了一点,这下他听清了,楚亦澜说:“你会后悔的……”
闻言,苏赞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眼泪都跟着飙了出来,“我会后悔?你在开什么玩笑呢,你不会以为我拆了你两根肋骨沈应霖就会对我做什么吧?”
“啧啧啧!”苏赞用力捏住楚亦澜的下巴,看着他冷汗涔涔的往外冒,令人嫉妒的卷翘睫毛下是一双冷冰冰的眼睛,“别说两根肋骨,就算是把你双手双脚都砍了,你看看沈应霖会不会对我动手?别太高估自己在他心里的地位,那个人啊,他压根不爱白朔雁,他也不爱任何人,他只是个复仇的工具,他也只爱他自己。”
苏赞略带同情的扫了他一眼,“他名义上把你当做白朔雁的替身,可实际呢?他从来没有给过你半点温暖,半点心软,等他的复仇计划结束,一切尘埃落定以后,他就会把你一脚踢开,甚至可以把你送给任何人,所以我想问问这位自视过高的楚先生,我能后悔到什么程度呢?”
沈应霖可以为了利益不顾他的生死,将他送给任何人,这一点楚亦澜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但他说的后悔,并不是指这个……
见楚亦澜的嘴巴又动了动,嘴唇一张一合间裂开了两道血口子,可声音还是很小。
苏赞实在是太好奇楚亦澜会说什么,忍不住将耳朵靠在楚亦澜的唇边,“听不清啊,你不会是在向我求饶吧?”
唇角扬起一抹残忍的笑,楚亦澜双眼闪过一丝寒芒,他忽然凑上前一口咬住了苏赞的耳朵……
“啊……”
脸上笑意化作丑陋的狰狞,苏赞顿时惊怒的瞪大双眼,撕心裂肺的声音自他口中溢出。
“放开,你给我放开。”
他拼命挥舞着胳膊想要推开出楚亦澜,但楚亦澜却像是发了疯般死死的咬住他的耳朵不撒口。
血喷了二人一脸,听到皮肉撕|裂的声音,楚亦澜才松开嘴将那块恶心的肉块吐在苏赞身上,同时对着苏赞啐了口血水,冷冷的笑着:“不如苏先生,也为自己做个整形手术,苏先生手艺这么好,做个假耳朵应该不在话下吧?”
苏赞捂着空荡荡鲜血淋淋的伤口怒吼一声,拽住楚亦澜的头发啪啪的给了他两巴掌,“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哈哈哈!”
舔了舔带血的唇角,看着他这副狼狈不堪的样子,楚亦澜真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苏赞,你真以为我软弱到人人都可欺?”
笑够了,他眯着眼睛冷冷勾着唇角,“我的仇我可以自己报,不需要旁人插手,你拆我两根肋骨,我要你一只耳朵,这很公平。”
苏赞的脸已经疼到扭曲,白衬衫上全都是血,“楚亦澜,你给我等着,我一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后悔……”
心知再不治疗耳朵可能真的就保不住了,苏赞赶紧捡起被咬掉的那部分,想着还能趁着时间端去医院接回来,他可不想变成一只耳……
看着苏赞狼狈不堪的拿着那断裂的耳朵往外面跑去,楚亦澜又忍不住的笑了出来,不得不承认,苏赞用的这什么特效药还挺管用的,腹部的伤口一点都不疼,甚至没有一丁点的痛感。
“时间短,也不一定就能接上去吧,毕竟……”
耳廓神经都快被他咬断了!
疲惫的闭上眼睛,嘴里的血腥气分分秒秒的都在提醒着他刚才做了什么,他也没想到自己会突然变得这么狠毒。
可能是近墨者黑,也可能是他本性就是如此,他们只是将潜藏在他内心里最阴暗、最狠毒、最可怕的那一面激发出来了而已。
或许有一天,他会做出连自己都无法控制的事情……
明明神经已绷到了极致,但楚亦澜仍旧精神抖擞,困意全无。
重新睁开眼,看到的是站在面前的一双擦的锃亮的黑色皮鞋。
视线缓慢的往上移动,瞥过男人修长笔直的双腿,落在了那张陌生的英俊面容之上。
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人,回忆般的眯起眼睛打量着这个男人。
那是一张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脸,五官有着不同于东方人的立体,高大矫健的身形被裁剪得体的西装包裹着,男人面容冷白俊朗,瞳孔却是跟苏赞一样的碧色,栗棕色的头发微微卷曲着,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稳重的绅士气息。
是个外国人呀!
楚亦澜神色很是淡然的看着他,男人不开口,他也懒得理会,总归是为了苏赞报仇来的,他本就一心想死,若是这人能帮他一把,也算是他的恩人了。
下巴被男人抬起,带着檀香的手指清清凉凉的,倒是跟苏赞身上那股刺鼻的香水味儿不太相称。
“我曾经见过一个族群,他们身上的血自带各种各样的香气,而那个人跟你一样,也姓楚。”
男人语气很平静,平静到听不出任何的情绪,但并不失礼仪,反而拿出同样带有檀香气息的手帕,轻轻擦拭着楚亦澜嘴角的血渍,“他的血液里有股很好闻的檀香,我是因为他,才喜欢这种味道。”
楚亦澜唯一的念头就是,这人该不会也把他当成谁的替身吧?
“你的恋人,不是苏赞么……”
“苏赞只是逢场作戏的对象,但那个人……”
宋行渊眸子闪过一丝浓重痛楚,温热宽厚的掌心抚上楚亦澜冰冷的脸,“是我的妻子,也是你的族人!”